听到这话,我一下子冒出了冷汗,从这种温柔乡里醒过来,趁冬瓜说话之前赶紧婉拒,否则我还真怕冬瓜这厮会为了美色屈服。
“好是好,只是咱没福气去享受。”我委婉着道,用胳膊肘撞了撞冬瓜,给他使了个眼色,冬瓜也明白过来,笑着道,“乔状元这话说的对,我什么模样我还不清楚?饱饱眼福就够了……”
“你们哪!”来喜微微摇着头,“我这句话是为自己说的,不是替三爷说的。今天咱们兄弟聚聚,三爷有事儿,就是想他来也来不了,所以不用拘束,咱们该怎么闹就怎么闹。”
朝前走了一段路,来喜停下步子,神秘兮兮地道,“到了,我给你们的大礼就在里面……哈哈……”
包房的名字叫做“橘子洲”,正对着湘江,位置非常好。
原本我以为这顿饭有三爷参与,没想到来喜亲口说三爷不在,心里就有点疑惑来喜的惊喜究竟是指什么了。冬瓜自从瞧见这里头的服务员,脑子就系在裤裆上了,一把推开包房的门,笑嘻嘻地道,“就让我瞧瞧这惊喜到底是啥!”
包房里竟然有一个人,身材瘦削,顶着个大光头,身穿褐色羊毛衫,背对着我们坐在椅子上,绝对不是耗子,看样子应该是来喜口中的惊喜了。冬瓜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扭头不可思议地道,“男的啊?”
来喜神秘地笑着,推着我们进了屋,“你们再仔细看看,这个礼要是不够大,你们可别怨我,要怨就怨他……”
人影缓缓站起来,扭过身看着我们,略带着尖尖的声音笑着道,“乔麦,冬瓜,没想到你们也来了长沙。”
“娘娘腔!”看清这个人,我失声喊了出来,冬瓜更是直接,“他娘的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死在鬼王地宫了吗?怎么死而复生了?”
来喜对我们脸上的表情颇为满意,招呼着我们坐下,“你们的表情跟我见到他时一模一样,怎么样,这个惊喜够分量不?这件事说来话长,来来,咱们坐下说,边吃边聊。”
我们刚坐下,服务员便开始上菜了,一道一道地端上来。
娘娘腔其实刚到长沙两天,还是一声不吭到长沙的,出现在来喜和耗子面前的时候,把耗子的脸都给吓绿了,就连来喜都有点腿哆嗦。这个场面来喜一说我便能想象到,毕竟耗子的胆量实在太小了。
好久没见,娘娘腔有没有死,自然留他在长沙多玩几天,正好就遇上我们了。
心里的震惊久久不能平静,我万分诧异地盯着娘娘腔,他的形象跟之前见过的完全是天差地别,惊喜地道,“你是怎么从地宫里出来的?”
“这事儿还是他自己说吧。”来喜笑着道。
“其实很简单。”娘娘腔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像是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是你们放的那把火救了我。本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这次死定了,没想到阎王爷还不想要我的命。鬼手童子的蛹点燃后产生的气体,是幼虫的天然克星,杀死了我体内的所有幼虫,这也是我后来才明白的事。”
娘娘腔的一番话,把我们带入到几个月前在鬼王地宫中的场景。
在鬼手童子的巢穴中,娘娘腔的身体被注入过多的受精卵,伤口太多、血流不止,再加上血肉被鬼手童子吞噬,在我们眼中他几乎是当场死亡,正因为此我们才放弃了他,同时为了自救,不得不点燃那把火,烧死恐怖的鬼手童子。
“真没想到鬼手童子的克星,居然是它自己的蛹。这一点,恐怕连山神爷都不知道。”我摇着头、叹着气地道,“要是当时知道这回事,我们肯定不会放弃你的……”
冬瓜在一旁点头附和,来喜倚在椅子上,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娘娘腔忽然转头看着我,眼睛中没有一丝恨意,“一切都是生死注定,听天由命。况且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们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如果你们真的带着我逃,那我这条命可就真的就没了。”
我心里感慨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接着听娘娘腔讲下去,或许这时候,一个听客的身份,才是他最需要的。
“我醒来后,那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火已经熄灭,四周漆黑一片。”说到这里,娘娘腔的脸色有微微变化,“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儿,没有灯光,在墓里寸步难行。我本来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后来一想,既然老天让我活过来,肯定不会把我困死在地宫。”
“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把自己当做一个盲人,只靠自己的手在墓里走,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寻找出路,最后真的找到了一个洞口,我顺着洞口朝外爬,竟然直接爬到了死人沟,沿着进山的路返回,见到了乌蒙阿木,在他家里休息了几天,才回到北京找到四哥。”娘娘腔讲述完自己的经历,脸上有些释然。
娘娘腔口中的洞口,便是血尸活动的通道,从地宫直通死人沟,这一点,只有我跟冬瓜知道。听完他的故事,我心里除了惊叹,再没有别的形容词了,一个人从完全漆黑的地宫里走出来,要面对的考验以及心理上的负担,绝非常人所能承受,所以在我眼中,娘娘腔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娘娘腔了。
“四哥为了你的事,可是难过了很久,他知道你没死肯定高兴坏了。”我由衷地感慨道,“其实不光是四哥,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提着一块重重的石头,现在这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娘娘腔,欢迎你回来。”
我举起酒杯,眼眶泛红地盯着娘娘腔。
“就是。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谁也别再提了。”冬瓜举着酒杯冲娘娘腔道,“来!咱们一起敬娘娘腔一杯,兄弟,庆祝你劫后重生、大难不死,我先干了!”
一杯酒下肚,只感觉胸膛里烧起了一团火,滚烫无比。
冬瓜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咧着嘴冲来喜道,“来喜哥,这个惊喜真够分量。”又扭头跟娘娘腔道,“往后啊,我们哥几个要想再在你面前吹牛,都得紧紧裤腰带,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说以前我服来喜,现在你在我冬瓜这儿,肯定是头一个。今个,咱们好吃好喝,好好地放纵一回。”
“乖乖,今天怎么上的都是素菜?”冬瓜拉着来喜和娘娘腔各喝了两杯,一低头看到桌子上的摆盘,诧异地问道,“来喜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咱们哥几个可都是食肉动物……”
冬瓜还没说完,娘娘腔眨着眼笑着道,“这是我的主意。在地宫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这次我要是能活下来,以后绝对只吃斋念佛,不杀生、不碰荤。很多事情,只有经历了才会相信。”
“你们还是好的,才吃这一顿。我已经吃了三天素,嘴里都快淡出草来了。”来喜苦笑着道,冬瓜立马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让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连吃三天素,这种折磨等同于从他身上割掉一块肉。
“吃素好,刚好这几天我肠胃不舒服,吃点素的清清肠道。”冬瓜把话音一转,眼神示意我道,“今个娘娘腔最大,咱们谁都别扫了他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