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电灯,我心里猛地咯噔一声,在溶洞这里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电量所剩不多了,我盘算了一下,苦涩着道,“约莫还有四五个小时吧。”
冬瓜脸色变了几变,没有说话,溶洞中再次变成一片沉默。眼前的事还没解决呢,空谈日后的事又有什么用?
手中的电灯是唯一的光源,也是我们走出去的希望,而希望已经无限渺茫。我们的遭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溶洞中绕了一圈,我们不光发现了“南三北四西五东六”的真正含义,也发现了更让人绝望的事情,整个溶洞是完全封闭的,四面石壁上没有一个出口。
要想用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走出去,谈何容易,只要电灯一灭,所有的希望都会破灭,我们便会成为被困死在牢笼里的两个盲人。
想到这儿,我的心情非常沮丧,提不出半点兴奋劲儿,犹如在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四个小时,所有的欲望全部消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的本能,渴。
溶洞中的泉水全部退回到温泉池里,温泉池,人工河,吊桥,三处的泉水已经达到了平衡,所以池中的水,再没有了减弱的痕迹。弥漫在溶洞中的水汽虽然减弱很多,但相比普通的温泉度假村还要浓郁不少。
整个溶洞中依然闷热无比,我跟冬瓜口干舌燥地坐着,目光贪婪地盯着泉水,唇齿发白,几乎是不间断地舔着嘴唇。幸好求生的意识在支配着我们,绝对不能提起水和渴这两个字。
四处响起水滴滴落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抓挠着我焦躁的内心,每一声都燃起自己对于水的极度渴望,恨不得直接跳到池水中,一下子喝个饱。我知道,温泉水跟海水一样,只会越喝越渴,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欲望。
只是这个问题已经非常明显,怕是电量还没有耗完,我们先渴死在这里了。
寻找出口、饥渴,犹如两大病魔紧紧地缠在我们身上,愣是缠地我们无法动弹,只能如枯木一般沉寂地坐着。
冬瓜第一个受不了,舔着嘴唇朝着温泉池走去,不用想我也知道他要干嘛。
“冬瓜!”我强行拉住冬瓜的衣服,极力地劝解道,“温泉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越喝越渴,让我们死的更快。”
冬瓜的身子稍有挣扎,停在原地,缓缓地转过身,眼睛里布着一丝血丝,额头青筋暴露,看样子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看到他这样子,我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现在我还尚存着一丝理智,要是我到了冬瓜这一步,恐怕我也会跟他一样,不计后果了。
“死是死定了。”冬瓜沙哑地道,“我不想对着这么多水,还被活活渴死。乔状元,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冬瓜几乎是一句一字地道,每个字都充满着对生命的不甘,我听地一怔,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松了一点。只能无奈地看着冬瓜缓缓转过身去,挣脱了我的束缚。
水滴依然不停地从顶上落下,流失了温度,有些凉意,砸在我的身上,有几滴落在我的脸上,留下几行水渍,我用手擦干净,刚想把手指上的水滴甩落的时候,猛然想到一件事,舌尖尝试性地舔舐了水滴,凉凉的淡水。
“冬瓜!”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冲着冬瓜吼道,吼出了心里的绝望,“我找到水源了,我们有救了!”
只看到冬瓜的背影一怔,想要扭转过来又忍住了,背着我苦涩地道,“怎么可能,乔状元,你不用安慰我了。”话音一落,接着朝前面走去。
情急之下,我连忙冲着冬瓜奔去,一下子把他拉住,用电灯照着水汪汪的溶洞顶部,这个一直被我们遗漏的地方,无数条水线不断地流淌,凝聚成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滴落下来。
“你看,这些水是泉水的水汽冷凝下来的,是淡水,可以喝的。”我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情绪非常激动,犹如干涸在河底的鱼忽然遇到了洪流。
冬瓜的眼睛朝着上面望去,原本灰色的眼珠子渐渐活跃起来,多了些光彩,沙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雀跃地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是现成的饮用水……老天有眼,乔状元,咱们命不该绝……”
此时多说一句话都嫌多,我跟冬瓜立马扬起了头,饥渴地张开了嘴,任凭头顶低落的水滴落在口腔里,宛如一股清流流进小腹,湿润着浮躁的灵魂。
不过仅仅这样远远不够,只是一会儿时间,脖子都酸了,真正喝下的水并没有很多,我用胳膊肘撞了撞冬瓜,低声道,“咱们得想办法爬上去。”
冬瓜赞同地点点头,四处一望,欣喜地道,“我有办法了!”
我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是“西五”的边缘,溶洞的结构是中间高,两边矮,如同一个蘑菇一般,在靠近洞壁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宛如一个粗大的水桶般,距离洞顶很近。这就是冬瓜的办法,爬上去。
希望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力量,原本表面铺满水面变得非常光滑的石块,我们竟然也能麻溜地爬上来,石头上端距离洞顶很近,我们只好弯着腰,各自找到一个水流多的地方,调整着姿势,让串成一条线的水流直接顺着嘴唇流入口腔,心里一直跳动的燥热的火苗,立刻被这股水流浇灭。
待饥渴的感觉消退后,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无比地舒畅,我索性盘坐在石块边缘,打量一眼冬瓜,他顺势坐下,再次变成嬉皮笑脸的样子,眼里的血丝消退了不少。
“乔状元,还是你厉害。”冬瓜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地道,“这种办法都能被你想的出来!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莫非预示着什么宝贝在等着我?”
我鄙夷地望着冬瓜,不吝言语上的讽刺,“都要死在这儿了,即便是真有什么宝贝,怕你也没有命去享用。”
冬瓜毫不在乎地道,“只要不是渴死,怎么死都没事。”
他的性格确实如他口中所说的一样,只是我自问做不到他这样豪迈,可以把生死看地如此淡,一想到极有可能真地出不去,心里多少有些凄凉,沉默下来,苦涩地打量着面前的溶洞。
身下的石块很高,坐上上面,几乎是居高临下地把整个溶洞尽收眼底,如果是观光,怕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位置了。只是我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一想到面前仅有的这一片亮地,很快就要变得跟溶洞的大部分区域一样,漆黑如墨,我心里比真正的黑夜还要黑。
“乔状元,你别想那么多!”冬瓜见我半天不说话,好言相劝道,“咱们不是还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肯定可以找到出去的路,如果老天真的要咱们死,又何必给我们水?”
我苦涩地摇摇头,低声道,“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死地那么惨吧!”
“你相信我!”冬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来,慷慨激昂地道,“棺材上的那个图案,我确定在吊桥那里见过,所以咱们现在肯定在第二扇门里,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出去的路,只是咱们还没找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