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人?樵山附近的当地村民,现在可没有一个敢上樵山的。上次我来的时候,樵山方圆十里就只有我们两人。”我只能如实答道。
“两个人?”于教授猛地一抬头,有些疑惑地道。
一着急,竟然把冬瓜也牵扯进来的,一定不能让于教授知道冬瓜的身份,否则我真有可能把他气死在樵山里,稍有犹豫,便笑着解释道,“还有个是我一个好朋友,他肯定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的,而且我们一回到武汉他就坐飞机飞走了。”
“那就没道理了,当地的人一定把石碑当做普通的碑,要觉得不吉利早就砸了,不会等到现在才砸。我想真正破坏它的一定是知道它价值的人。”于教授面露疑惑,紧接着猜疑道,“乔麦,你那位朋友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可能在飞走后又折回来?”
我明白于教授的话没有恶意,只是在做一种合理的猜测,便含糊地解释道,“他就是生意人,他走后这段时间,每天我都跟他联系,他确实在外地的。”
于教授沉默地点点头,用手接着在石碑碎块里挑选了几块,才极其惋惜地叹道,“可惜,可惜,这几乎是仅存的一块色目碑,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不长眼,真是暴殄天物啊。”
于教授说的我脸微红,没有保存好色目碑,我也得背负一部分的责任,毕竟从小就接触这东西,早已习以为常,很难去发掘出它的价值。有些羞愧地道,“于教授,那您现在准备怎么办?”
按照我的看法,石碑已经破坏成这个样子,在价值上甚至还不如拓片。这时候我真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先做了拓片,否则这块色目碑就要永远殒没于此了。于教授跟乔师傅对望一眼,似乎在交流意见。
“把石碑运回去,想办法修补完整。”于教授主意已定,斩钉截铁地道,看到我的表情,解释了一句,“色目文化意义非凡,很有可能是一个未知文明的突破口,就像曼德拉山岩画被发现一样,所以我们一定要尽百分之一万的努力,力争让历史的画卷更加圆满。”
他们两人的意见显然是统一的,我无法再反驳,谁让我是学考古的呢?但是要想把这些石碑碎片运出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虽然我身体有些不当,却是最年轻力壮一个,依然得承担大部分工作,重而大的碎块就交给我,乔师傅协助我,于教授负责清理现场的石碑粉末,以及微小的碎屑。
来来回回搬了八次,才把所有的东西转移到车上,而我身上已经脏兮兮的,浑身大汗,两只胳膊酸麻到没有了知觉。
回到武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上的石碑碎块暂时卸在于教授家里,他明天会找人处理,虽然石碑被毁的很严重,但修补成功的可能性很高,这一次还要多谢我,保留了一件价值极高的物件。
折腾了整整一天都没吃饭,于教授说什么都要请我去大吃一顿,才让乔师傅送我回去。到家已经接近后半夜,疲倦侵蚀着仅剩不多的精力,早早地上床入睡。
一夜无梦,睡得很香,甚至把昨天的觉都补了回来。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二十,相比较前一天,今天真是精神抖擞。
喉咙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但胃镜这东西我是真的不想再尝试了。廉向金还得个三五天才会回来,起床吃了点东西,到店里看了看,我倒也没有偷懒,依然把店里打扫了一遍,什么身份就得做什么样的工作。
收拾完后又折回住处,略感无聊,困意一丁点一丁点地爬上来。虽然在武汉呆了好几年,几乎没有不熟悉的地方,但现在朋友极少,天气又热,根本没有出去闲逛的兴致。只好泡了杯茶,打发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说实在的,自从鬼王地宫里出来后,一直没有安生过,消失的玉玦,诡异出现的阴寒,还有神秘莫测的色目碑,这些事情搅合在一起,甚至给我一种仍然置身于地下世界的错觉。这一切我又无从解释,只能把这种错觉,当做地下经历的后遗症,过段时间总会消失的。
现在最让我头痛的,莫过于体内消失的玉玦,以及毫无预兆便会袭来的阴寒,而且在我看来,这两件事应该就是一件事,一个因,一个果,能解开这个因果关系的,怕是只有山神爷了。
该怎么找到山神爷呢?三爷和老四都想方设法从我们这里打探他的联系方式,而我根本就没辙,即便是在回一趟黄头山或者鬼王地宫,也没希望找到山神爷。忍不住叹口气,没想到到了地上世界,还跟墓里头一样,只能等着他找我们。
心里一直挂念着乔树的事儿,立马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是不是乔树带人把樵山里的石碑给砸了?父母刚开始不确定,还嫌我多管闲事,我软磨硬泡之下,他们才问了知情人,给我回了个电话,石碑被砸这事跟村里人半毛关系都没有,知道石碑被毁之后,他们一个个高兴还来不及。
既然不是乔树砸的?那又会是谁砸的?
又神游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于教授拜托我的一件事,把乔家村出事的地图补充完整,这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乔家村一共64户人家,而于教授已经画出了30家,我当即找到一只笔,把剩下的地图补充完,再把没出事的人家用对号勾出来,只用了几分钟时间!
画完地图,我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完整,想了想,便把两个空白的四方形里画了圆圈,旁边加了个标注:这两户人家一直在外打工,房子是空着的。
刚想把这地图拍照发给于教授,我忍住了,盯着地图反复看了又看,于教授想用这地图证明什么?活下来的16家杂乱无章排序的解释吗?
这个问题我一直也在寻找答案,可惜没有一丝头绪。不死心地对着这幅简易地图,想把里面的关系理清楚,然而一个小时后,除了双眼发涩、头昏脑胀,没有任何收货,只得拍成照片邮件发给于教授,又给他打了电话说了一下,拜托于教授有最新进展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我还留了个心眼,把这照片微信给冬瓜发了一份。冬瓜飘无定所,昨天又从北京跑到了广西,这地理上的跨度真是让我惊讶,我也不问他去干嘛,只是告诉他这张照片上,记录着乔家村出事和没出事的人家,看他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东西,虽然我没报多大指望,毕竟他至少也是对鬼墓相当了解的人。
喝茶提神的效果甚微,吃了午饭我又躺到床上,一会儿工夫就又睡着了,是电话把我吵醒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冬瓜的,不禁有些诧异了,“冬瓜,我正睡觉呢,大中午的要没啥事少折腾我啊。”
“乔状元,你真的不想听?”冬瓜的声音很兴奋,跟我的迷糊完全是两个极端,“我刚从你发的地图里琢磨出点东西,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你接着睡,我挂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点难以相信,冬瓜是什么货色我清楚地很,不过他这个点儿打过来不至于恶作剧,只好退一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说的要是假的,下次你再来武汉,我可不招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