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来回之后,我不仅不再躲避,反而还连连出击,而他连我的衣服都碰不到。
不过这家伙浑身下硬如钢铁,几拳砸在他身也没什么太明显的效果。当然了,我自己理亏,也没有用灵力去打他。
“不打了不打了!”打着打着,那家伙突然停手,大声叫嚷道:“没意思,你这家伙狐狸还狡猾。”
方才一番激斗,我全神贯注,并没注意到周围。
这时才发现,我前后左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圈人,各个都和那汉子一模一样的打扮,扎着白头巾,穿着黑色短褂。
看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帮架的意思,一个个站着老远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观望着。
“哈哈哈!三蛮子也有吃瘪的时候。”人群一个白胡子老头子哈哈笑道。
说他是老头儿,是因为他满脸都是皱纹,下巴如针一般的短胡须也都白了。
可若遮住他的脸,光看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肉,任谁都不相信他是一个老人,他的肌肉简直年轻人还要壮实,足以令那些迷恋肌肉男的花痴少女们两眼放光!
老头浑身在阳光下璀璨生光,光着身和两脚,穿着一件宽腿裤,那形象既硬朗又洒脱,很像古时候帮派里的老把头。
老头跨前两步,走到我面前抱拳道:“老夫漕帮*俞!”
呃……
还真是个帮派人物!现在这时代,这样的人物可是太少见了。
我愣了下也只好回礼道:“张九麟。”
老头见我只报姓名,没报家门稍感意外,不过随即笑道:“原来同为张姓,那是一家人了,三蛮子!”
随着老头儿这一声大喝,刚才那个与我打斗的壮汉一扫嚣张之气,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摸着后脑勺走了过来。
“这是家侄张康宝,虽说性情有些莽撞,但也不是坏人。若不是看小哥儿方才随手一丢,砸出那么远,他也不会找你过招的。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完老头儿一拱手,又冲那汉子道:“还不赔礼?”
那汉子鼓了鼓眼,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二叔,我又没打到他,他先砸了我一石头,又打了我好几拳,我还赔啥礼啊?”
他这一说,周围的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赶忙说道:“这兄弟说的没错,的确是我的不是,是我先砸到了他……”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也是缘分嘛!来,喝一坛。”老头很是豪爽的一挥手,说着大刺刺的席地而坐。
还没等我推脱,有人把酒坛子递了过来。
原来站在外圈的那些人手里都抱着酒坛子和一些江边小菜,正准备岸喝酒呢。
这一下连地方都不用选,是这儿了。
老头儿接过酒坛启了封,也不让我,兜头是一口,这才递给我道:“请!”
这举动看似无礼,其实却是最大的礼数!
漕帮起源于清朝,是专门负责在长江运输粮食货物的帮派,他们常年混迹水,身都带有湿气,所以只能靠天天喝酒来暖身子,能与人分酒共饮那可是同船兄弟才会有的情谊。
而且他们住在船,场地狭窄,也没那么多讲究,什么你一杯我一碗,倒着小酒壶慢慢喝,那都是扯淡的事。最常见的喝法是像这样掀开了坛子,一人一口!
他这样的敬酒方式,还有个说法,叫做一口分!
你喝了这酒,那是兄弟,是朋友,是患难与共的人。
你不喝,那是拿我外人,其他的话也甭说了,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奈何桥!
一口分敌友!是这么的干脆,是这么的简单。
一看这样,我也不能不喝了。!
我倒不是怕他们刁难我,而是面对这群爽快的漕帮汉子,实在是盛情难却。
我当下接过酒坛猛灌了一口,却呛的差点吐出来,强皱着眉头这才咽了下去!
这酒不但度数高,更是辛辣无。一进咽喉,简直像生吞了钢水岩浆一样,五脏六腑都快被烧着了。
“好!”老头儿欣赏的叫道。
“来!”周围捧着酒坛的汉子,都伸臂向前,大叫道。
这是第二道酒礼,叫做同心酒。
正所谓:同船不同心,入水八千斤!
是说同船之人若不同心协力,一旦落水如同身绑着八千斤重的大铁球似的,活该淹死。
这原来是个开船时的誓言,后来也转变成了敬酒礼,这一口也是免不了的!
我强忍着方才的辛辣劲儿,又灌了一口。
“顺风顺浪顺齐心,你酒我酒全都有!”众人一边大喝,一边轮流排队,每人都猛灌了一口。
这也是最后一道敬酒礼了。
祝愿一路行船顺风无浪,满载而归。
据说,当年漕帮盛行之时,谁要是敢不喝这口酒,马会把你扔进江里喂鱼。
当然,现在也只是讨个吉利罢了。
他们都是在水里混生活的人,自然不触这个霉头。
既然都喝了两口,这最后一口,算喝完醉倒在地人事不省,我也得喝啊!
这一口酒喝完之后,众人哈哈大笑,齐声叫好!
过了这三关之后,他们也把我看成了自己人,再不见外了。
可这三口酒也把我折腾够呛,那可是真辣啊!
所幸的是,这之后凭各自酒量,也不会再有人逼你喝酒了。
我在老头儿面前坐了下来,问他们这是从哪里来?
漕帮的规矩是,只能问来处,不能问去处。
因为早先的时候,水匪众多,一旦得知了你的目的地,会在半路截杀财物,而你从哪里来的,不那么重要了。相反的,还能互相打听些过往事故。
老头儿喝了酒,长叹一口气道:“我们是从北河过来的,这一道走走停停,河道有些不太平,已经好久没生意做了……”
他说的北河指的是京杭大运河,漕帮也是在运河起步的,甚至很多时候漕运单指的是京杭运河一带。
漕帮没什么生意做,这很好理解。
现在社会科技越来越发达,别说铁路,航空,远走船快捷的多,是同样的走水运,也都是汽船游艇,最原始的人划木船哪还有什么生意?恐怕眼前这些人不但是当代仅剩的漕帮,而且也是最后一批了。
可这河道不太平很难理解了,现在的社会治安远当年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哪还有什么水匪了?这不太平又是从哪说起呢。
老头儿喝了一口酒,轻轻的摇了摇头:“人有人劫,水有水恶,这恶水不除,大河难走啊!”
“你是说有离鬼拦路吗?”我问道。
人劫指的是水匪和官差的盘剥,水恶指的是水情凶险,或者是不干净的东西。俗称水鬼,或者水妖。
若是寻常水客,无论碰哪一条都情况不妙了。
可漕帮传承百年,无论在江湖还是官面都有些关系,谁也不会刻意刁难。而且他们各个身手不凡,寻常的劫匪也不敢动漕帮的船,人劫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常行走在京杭河道,哪里浪花急,哪处滩头险,更是了若指掌,这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漕帮开船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些驱邪之物,而且一旦听说哪段河道死了人,闹了什么怪动静,也会第一时间献出祭品。
所以一般的水鬼,水妖也不会难为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