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间石牢里曾囚禁过人,只是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人就只剩下了贴身的三件东西。传说这桐宫自古就是幽禁之地,瞧这几件东西,锁的这人应该身份显赫,怕不是什么王侯将相。
我把那短衣抛回地上,再仔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什么东西。再沿着石壁找了一阵,果然又找到了一个符文。这样看来,底下这座石牢是由多个牢房连接而成的,这石壁上的符文,就是开门的钥匙。
接下来这座石牢,锁得却是一具骸骨,骨头都已经腐朽了发黑了,稍稍一碰,就化灰崩塌。只是这骸骨却不是人的,从骨架和头颅来看,像是一只大犬,只是个头极大,而且那牙齿也是看着异常凶利。
传说桐宫上囚君王,下镇山野精怪,这只大犬恐怕是什么成了精的山怪。再一路行将过去,又是几座石牢,不过牢中都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副铁链冷冰冰地堆在地上。也不知是原本就是空牢,还是时间太久,囚在这儿的人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转了这一阵,心中微微有些焦躁,带着一丝惊惧和寒意。我要是真找不着出路,那这些人的下场,也就是我的明天。等以后有人找到这儿来,恐怕也就只能找到我留下的一枚青龙镇煞钉。
再进得一座石牢,待看清牢中情形,心下立即就是一惊。这石牢的格局与其他的没什么分别,墙上同样嵌着一副铁链,只是这铁链之上却是锁了一个人。
更准确的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干尸,皮肉干瘪黝黑,紧紧地贴在骨头上,乍一看,就是一具贴了一层皮的骷髅。
一般来说,尸体如果是葬在一些阴地之中,而且保存得当的话,都能历千年不腐,像这样的干尸也并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
只是我在这桐宫地牢也呆了这么长时间,虽说牢中极为阴冷,但却并不是什么阴地,相反阳气颇为充足。一时间好奇心起,走到那干尸跟前仔细查看。
这一近身,就发现了一个令我心惊的地方。这干尸的尾腚之上,伸出了一截扁长的白骨,像是一条长长的尾巴。只是一开始它是被铁链缠着,向上翘起,藏在身后,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立即发现。
这根白骨的骨结和外形,瞧着极为眼熟,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骸骨井中那具奇怪的骸骨。
再仔细看了一阵,就发现这具干尸不仅是这尾巴没了皮肉,他的手指和脚趾部分,也露出了森森白骨。
我瞧得极为奇怪,照理说一个人死后,要么是整具都保存完好,要么就通通腐化成骸骨,怎么会出现这样古怪的情状。这究竟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在潭城家中的寒骨井和林屋山,都见过这种东西,但唯独这一具是有皮肉的。
瞧这具干尸的模样,生前应该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子,尖嘴窄额的。他的皮肉虽然干瘪,坚硬得像块铁似的,但保存得极为完好,没有任何风化腐朽的痕迹。而且从露出的白骨来看,骨头瞧着颇为白净,看着真不像是一具陈年老尸。
我越看越觉古怪,从这具干尸身上我没觉察出什么浓烈的阴气,应该不是什么邪祟的阴尸。只是不仅阴气不盛,反而从他身上觉察出了些许的生气。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照常理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个死物怎么可能会有生气?
但仔细查看下来,却是发现并没有看错。琢磨了一阵,取了一道引阳符出来,往那干尸的头顶一拍。
过了一会儿,就见那道符无风自动,在他额头上哗啦作响。我瞧得惊异莫名,这是有阳气生发的征兆。
心中微一动念,结了个请神指,往他眉间一点,送了一缕阳气进去。也就在瞬息间,只觉指端微微一麻,立即收了手回来。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心中微微一凛,知道刚才并不是我的错觉,这声音是出自那干尸之口。我盯着他瞧了一阵,心中念头飞转,一时间却猜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古怪东西。
定了定心,道:“什么?”
那干尸又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呢喃声,只是那声音浑浊,含糊不清,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我瞧了他一阵,又化了一道洗灵符,拍在他心窝之上。
洗灵符一化,那干尸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声音随即变得清晰了几分。我心头一阵悚然,既然洗灵符有用,就说明这东西并不是个死人,也不是被人炼出来的活尸,而是一个活物。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虽然还是含糊,但听了几遍,总算是能听明白了。
他说的是:“放我出来,我带你出去。”
我强压下心中惊疑,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干尸含糊的声音传来,我仔细听了好几遍,才听清他说的好像是“黄家”。
我听得心中一动,心想他难道是跟黄门有关,就问:“洞庭湖的黄门?”
那干尸含含混混地又说了句什么。我听得直皱眉头,这实在是太过费尽。就听那干尸又说了一句,这句倒是听明白了,是让我帮他打开铁链,这样他就能说得清楚了。
我盯着他瞧了一阵,笑道:“爱说不说。”说罢,转身就走。
刚走得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音调颇为急促,虽然还是有些沙哑和含混,却是听得清楚了。
“别走,没我你出不去!”那干老头又叫了一声。
我心中冷笑一声,转过头来,道:“现在说得清楚了?”
就见那老头一对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窝中缓缓地转了转,干瘪的嘴巴诡异地一扯,似乎是笑了一下。这时候,就能清晰觉出,这老东西的确不是什么死物,只是皮肉干瘪以极,看着就跟干尸无异,但实际上却还是活着。
“什么人?”我又问了一遍。
那老头嘴皮子动了动,发出呵呵的声音,道:“小伙子,你可以叫我黄老爷。”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道:“姓黄的?”
那老头嘴角扬起,道:“正宗的黄家人。”虽然是在笑,但脸皮干瘪,看着诡异万分。
“洞庭的黄家?”我想了一转,这世上的术门之中,除了洞庭黄门之外,也没有其他出名的黄家。
那老头的眼珠子像缓慢地转了一下,道:“什么洞庭黄家,那是什么?”隔了一阵,发出一阵怪异的呵呵声,道,“黄家就是黄家,什么洞庭不洞庭的。”
我心想,那看来与黄蕾他们无关,就说:“那是什么黄家,很有名么?”
那老头一对眼珠子盯着我,干瘪的脸皱了一皱,似乎是露出了个吃惊的表情,道:“连黄家你都不知道?”
我呵呵了一声,没说什么,只听他接下去说什么。隔了一阵,就听那老头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脸皮紧皱,似乎有些恼怒:“四大仙门你都没听过,是怎么混的!”
我一听他说“四大仙门”,起初是懵了一下,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四大仙门,后来再一转念,就猛地醒悟过来。原来他所说的四大仙门,就是民间出马弟子所信奉的四大仙,分别是胡、黄、白、柳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