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莽精引着我们朝道院中走去,笑道:“你们今晚就安排在这儿住宿。”走到近处,就见道院门楼两边院墙挺立,虽然历经数百年风雨,这些古老的建筑依旧保持着原貌。
再行得一阵,就发觉这免斋道院的建造的格局颇为奇特,我们走向东南,按常规这道院门楼应该朝西,但这里的门楼却是向西南斜,门额嵌着砖刻坎卦符号,地上由青砖小瓦构成繁复的图案,像是某种没见过的符文。
鲁莽精领着我们到了其中一间房舍,推门而入,见里头摆设简单朴素却不失典雅,连着两个睡房,算是我俩的住处。鲁莽精在屋里停留了一阵,就让我们先在屋中歇息一阵,她还得去前头招呼。
见她离去,狮子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这茅山派果然还是有些底蕴。”说话间,就见一男一女两名年纪很轻的弟子端了些茶水果品进来,放下之后说了声:“客人慢用。”就退了出去。
我吃了些东西,又跟狮子头聊了几句,不免觉着有些无聊,就起身出了屋子,想到处转转。狮子头抓了块青糕,也跟了出来。
在免斋道院倒是极大,里头住了好一些宾客。我转了一阵,正想再出去走走,就听身后一人叫道:“陆景小哥哥!”声音又惊又喜。
一回头,就见卢霞那姑娘正冲我挥手大叫,与她站在一起的,还有陈琳,笑着朝我们走过来。
“咦,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也来啦?”卢霞喜孜孜地道,“那天你不愿入咱们门中当散人,我还难过了好久呢!”
我呵呵笑了一声,又冲陈琳打了个招呼,道:“也是巧了,我也收到请帖了。”
卢霞道:“可惜了,早知道咱们就一起来了!”陈琳笑道:“瞧你说的,现在还不是遇上了。”
狮子头乐呵呵地过来跟两名姑娘打了招呼。这死胖子人虽长得猥琐,但是行事老道,惯会做人,很快就逗得两人格格直笑。
正说话间,就见一行人从东北角过来,约摸有六七人,领头的两人却是眼熟,正是天师道的明心与明空。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了,也不愿在这儿与他们冲突,正想避上一避,就见其中一个天师道弟子朝这边一指,叫了一声:“那个淫贼!”
他妈的,这鸟人一张嘴也真是够臭的。被他这么一叫,顿时周遭的所有人都往这边瞧了过来。
那明空脸上怒气勃发,立即就朝这边奔了过来,其他天师道弟子也跟了上来。
“你这淫贼怎么上来的?”刚才喊“淫贼”的那个天师道弟子指着我大声喝道。
我瞧了一眼周围异样的目光,没理会他,朝狮子头道:“咱们走,别挡着人家抓淫贼!”转身就走。
只听那天师道弟子怒声道:“姓陆的淫贼,这回看你还跑得了!”身后脚步声响,好几个天师道弟子抢了上来,拦住去路。回头看去,见那明空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被那明心给死死拉着。心中不免腻烦,这个叫明空的,还真是被他给纠缠上不放了。
狮子头在一旁呵呵笑了一声,退到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卢霞却是抢上一步,指着那几个天师道弟子大声道:“你们乱叫什么?懂不懂礼貌!”
一个天师道弟子瞧了卢霞一眼,道:“你是清微派的吧?你怎么跟淫贼一个淫贼搅和在一起。让你师父知道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卢霞怒道:“我有没好果子吃,关你什么事?”
陈琳默然上前,道:“这位师兄,这事儿原本就是误会,我们虞掌教都已经青子上龙虎山解释过了,你们又何必再咄咄逼人。”
那天师道弟子盯着陈琳瞧了一阵,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你是那个陈琳吧?哼,听说你早就跟这淫贼厮混在一起,也不怕给你们清微派蒙羞!”
卢霞立即勃然大怒,就要冲上去,被陈琳一把拉了回来。姑娘眉头一挑,冷声道:“我们爱跟谁交往,那是我们清微派自己的事,与你等无关。”
那天师道弟子呵呵笑道:“你清微派怎么说也是道门中的一份子,你们做出这样的事,就是让我们一道跟着蒙羞!”
他这番话一出口,就听一人大叫道:“蒙羞你个大头鬼啊,你再说一句试试!”跟着就抢上来一个人影,正是清微派那个叫阿沐的小师妹,后头跟着奔过来几个清微派的男弟子。
这一下子倒是清微派和天师道对上了,引得周遭众人纷纷驻足观看。狮子头挪到我身边,眉头一斜,低声笑道:“这下子可有乐子了。”
我也没心思跟这帮天师道的胡搅蛮缠,冲那明心招了招手,道:“你还管不管了?”我知道这人应该是这一众天师道弟子里的头头。
那明心按着明空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上前来,盯着我瞧了一阵,道:“姓陆的,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我也不想与他多话,道:“好好管束一下,免得吵到其他人。”在狮子头肩头拍了一下,道,“咱们回去喝茶。”转身就走。
一群天师道弟子却是不依不饶,立即就要冲上来,卢霞发一声喊,一众清微派弟子立即冲上前来,两厢就对峙了起来。
这时候,就听一人喝道:“全都给我住手!”声音方落,就见陈青那面瘫男,沉着个脸,带着几个茅山弟子走进人群。
陈青一进来,那明心上前几步,笑道:“陈师弟,好久不见。”
陈青那面瘫脸冲着他点点头,道:“明心师兄。”随即瞧了一眼天师道和清微两边弟子,道,“诸位都是我茅山派邀请的贵客,这是要干什么?”
一名天师道弟子叫道:“我们这是要抓淫贼!”
陈青皱了眉头,道:“来这儿的都是我茅山派的贵客,这位师弟还请慎言。”声音中已经微微有了冷意。
明心上前道:“陈师弟,这姓陆的是贵派邀请的?”神情充满不信。
陈青道:“正是。”明心皱了眉头,道:“这姓陆的与我天师道的过节,你想必也听说过。咱们天师茅山,向来交好,亲如兄弟,这件事情可有些……”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听一人冷哼道:“说我茅山与天师道亲如兄弟,嘿嘿,这也未必吧?”声音传出,紧跟着就从人群挤了进来,正是吴恺那个大鼻头,脸上的伤也还没好利索,盯着一干天师道弟子,冷笑道,“你们天师道弟子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今日个可是在我们茅山,还是收起你们的威风吧!”
这大鼻头当日在小茶庄,在天师道一干人手里吃尽了苦头,此时遇到,想必是有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那明心道:“原来是吴师弟,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吴恺怒道:“这也不劳你费心!”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传来:“谁在这儿吵吵闹闹?”人群分开,就见那天师道的李师伯和赵师伯,联袂而来。说话的是那身形微胖的李师伯,眯着一双眼,扫了众人一圈,在我身上停了停,最终落在吴恺那大鼻头身上,冷冷地道,“刚才是说在说我天师道好大的威风?”
我见大鼻头一张脸胀得通红,想要出声,却又迫于这李师伯的威严,不敢放肆,大概是憋屈得紧。那李师伯一双眼睛就盯在他身上,沉声道:“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