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番施为,风险却是极大,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丘掌教他们才下定决心前来。他们四人合力,再加上地阴玉,耗费了多日,还真是把刘子安体内的邪气驱了出来。
可四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人蛰伏在这小镜湖里头,而且一直屏气敛息,隐藏不出。直到他们大耗心神精力,堪堪把刘子安体内邪气驱除的紧要关头,突然发难,用了邪术,一下制住四人。并以邪术刺入四人头顶,缓缓攫取他们的精神气。要不是后来我们打开百鸟图冲进来,恐怕四人都要被吸成人干才罢休。
那位静怡师叔道:“这人应该就是朱砂岛上那个海菩萨罢,也不知他是怎么进得小镜湖。”
那位娴心师叔冷冷地道:“这人与我清微派本就结有血仇,如今新仇旧恨,这笔账迟早总要算算清楚!”
那元初笑道:“听说百鸟图的禁制都被改了,修改禁制的必定就是此人无疑。这人既然连百鸟图都能改,那能悄然进小镜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没什么想不通的。”
那位静怡师叔皱眉道:“咱们这工笔百鸟图,自有以来,可没有外人能破的。”
我听得心头一动,就说了一句:“我之前推演这工笔百鸟图的时候,总觉着他的手法很是特别,与平常的禁法全然不同。”
那元初哈哈笑道:“你这小子眼光倒是挺毒!不错,这工笔百鸟图的确跟一般的禁制不同。”顿了一下,又道,“你知道这禁制是谁布的吧?”
我说之前听许观主说起过,是当年一位姓“公”的前辈所布置。
元初瞧了我一眼,笑道:“当年我一瞧见这百鸟图,就有了与你一样的想法。”
丘掌教笑道:“陆景,你这位元初师伯可也是咱们门中的术数高手。与你一样,都是极为痴迷术数一道。当年他随师父头一次来明月观,一见这百鸟图,就被迷住了心窍。蹲在那道石壁之前,直直地盯着瞧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后来要不是师父强行把他拖了出去,你怕是见不到这人了。”
我不由得瞧了那元初一眼,想不到他也是对术数如此痴迷,倒是与我有意趣相投。
那元初笑了一笑,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师兄你就不必揭我老底了罢。”又朝我道,“我后来在明月观呆了足足一年,把那百鸟图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思来想去,最终就得出一个结论,当年那位前辈应该不是姓公。”
我一直也在琢磨着这件事,听他说到这儿,心中不由得一动,突然想到当日在朱砂岛时的情形,脑中灵光一闪,道:“难道这人是姓……公输?”
那元初一拍手,道:“我就说这小子机灵!虽说我也只是猜测,但大概是不会错。”
我心中一阵恍然,不过我不是从禁制本身推断,而是从白脸魔身上猜测出来的。当日在朱砂岛,那白脸魔手中拿着一卷经书。后来青子也说,这人拿的应该是《鲁班书》。
世人传说,这《鲁班书》为鲁班先师所著,分为上下两册,上半册记载的机关工匠之术,后来的机关销器也是被囊括其中。下半册则是记载的各种奇门秘术,在民间多有传说,是本赫赫有名的邪书。
不过照青子说,这《鲁班书》应该是有人借了鲁班先师的名头写的,只是里头除了一些邪门法术之外,也记录了一些鲁班先师传下来的秘术。这工笔百鸟图恐怕就是其中一门。
而鲁班先师原名公输班,是公输家族的先人。明月观那个姓“公”的前辈,恐怕是姓公输,而不是姓公,只是隐藏了姓氏而已。
那白脸魔既然得了鲁班书,自然对这工笔百鸟图了若指掌。照许观主说,这小镜湖里的地阴玉璧,不仅驱邪清心之效,而且对修行极有好处。那白脸魔想必是贪图那玉璧的功效,仗着鲁班书打开百鸟图,偷溜进了小镜湖,在里头偷偷修炼。
后来丘掌教等四人为了给刘子安驱邪,进了小镜湖。那白脸魔悄然藏匿在石壁之上的洞中,丘掌教等四人全然没想到明月观这秘境之中会藏有外人,再加上全副心神都放在刘子安身上,一时不查,就着了这白脸魔的道。
元初笑道:“咱们这回可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那位静怡师叔道:“这海菩萨修的怕就是《鲁班书》里头的邪门法术,这人吸了咱们四人的精气,等他尽数消化吸收之后,以后怕是难制了。”
元初笑道:“师妹,船到桥头自然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担心什么。”
那静怡师叔叹了口气。旁边那位娴心师叔却是冷声道:“这人再怎么能耐,终究也得死在咱们手里。”
我在旁瞧得倒是有趣。这师兄妹四人,倒是个个脾气性格不同。丘掌教温润,元初洒脱,静怡稍稍有些软弱,那娴心说话不多,却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得很。再加上秋吟那火爆脾气,这清微派一干人倒是有意思得很。
听他们又说了一阵,我就问起刘子安怎么样了。在一旁端茶的阿沐抢着道:“子安哥哥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仍旧在昏迷不醒,子宁姐在照看着。”
我听了,稍稍有些放心,不由瞧了丘掌教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他能清醒么?”
那元初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心急得很。”丘掌教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们所料没错,子安应当是能清醒,只不过……”
我听他说到“只不过”,不由心中一惊,就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子安的情形的确很是怪异,我们四人借了玉璧之力,总算是把他体内的邪气驱除。只是这道邪气很是特别,我等从所未见。”
我未免有些错愕,这邪气的由来连清微派四位长辈都从未见过,真是让人始料未及。正说话间,就听外头脚步声响,卢霞那姑娘风风火火地奔了进来,叫道:“子安哥哥醒了!”
我霍地站了起来,心中忍不住激动。只听那元初笑道:“那咱们就一起去瞧瞧。”
卢霞在前领路,众人一齐跟着前往。到了刘子安歇息的房间,就见刘子宁正和陈琳正守在一旁,刘子安躺在床上,眼睛却已经是睁开了,嘴巴微微开阖,正凑在他妹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见我们到来,陈琳忙起身迎了上来,见过各位师叔伯,又与我低声说了一句:“人是醒了,只不过身子还是弱得很。”
这时候,刘子宁也起身过来,两只眼睛红扑扑的额,肿得跟桃子一样,脸色也是极为憔悴。听陈琳低声说了,说是刘子宁昨晚就守在刘子安床边,一宿没合眼。
那位静怡师叔心疼地拉了刘子宁,让她赶紧回去歇息,刘子宁却是没同意,愣是要守在一旁。与静怡师叔说了几句话,就过来找我,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小景,我哥醒了,你有什么话可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