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次船难,是发生在夜间,这回连着沉了三条船,最终也只逃生了数人。捞尸人连夜打捞,却是一无所获。等接下来再发生船难,那些捞尸人则是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闭门不见。据说是这事情太邪性,他们不敢再碰。
鲁莽精插嘴问道:“那些被救起的人怎么说?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的究竟。”
老板叹了口气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那些个被救起的人,一个个都痴痴呆呆,跟丢了魂似的,谁叫他们也没反应。这周边有名的大夫都看了好几茬,都说是身体没什么问题,大概是突然落水,脑子受刺激太过,一时间神志不清。”
骚包脸一听,就嗤了一声,不屑地道:“什么鸟大夫,看的什么病,一个两个是脑子进水,这所有人都脑子进水啊?”
老板嘿了一声,道:“说的就是。这事情明摆着透着邪性,这洞庭湖啊,历来都出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就有一些老人集体进言,说这是闹邪灾,万万不可轻忽。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请了几个法师过来,去洞庭湖上转了一周。结果事情没查出来,那条船倒是差点给沉了,那几个法师心惊胆战地逃了回来,当晚就卷了铺盖,不知所踪了。”
“后来好像又折腾了一阵,也没折腾出什么来,倒是听说又去北边请了个很厉害的法师过来。”老板说到这,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笑道,“我说的北边,是咱们洞庭湖的北边。”
骚包脸感兴趣地道:“什么厉害的法师?有多厉害?”
老板笑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只是听人说很厉害。好像是个姓闻的,听说在北边很有名气。”
我心里一跳,忙问道:“那人多大年纪,是不是断了一只手臂?”
老板迟疑道:“多大年纪……听说是三十来岁,顶多不超过四十吧。别的不好说,手臂那肯定是没断的。”
我听老板说那姓闻的术士,只是个三十来岁手臂齐全的中年男子,心下未免就有些失望,问道:“这人是不是来自北边的江陵闻家?”
那老板道:“对对对,江陵闻家,就是这个江陵闻家!你们几位难道是从北边来的?”
我摇头笑道:“没有,我们也只是听人说起过江陵县的闻家人,据说是很出名的法师。”这老板口中的北边,其实就是洞庭湖以北的地界。这江陵县的闻家人我知道,当初在调查三叔下落的时候,我跟狮子头也着重调查过闻姓的术士。
这江陵县的闻家人就是代代相传的术士人家,我们最先怀疑那个姓闻的独臂术士是来自江陵闻家,只是后来查来查去,也没听说闻家人有谁是独臂的,这才作罢。
那老板笑道:“北边的那户闻家人,名气确实大,据说能掐会算,赛过活神仙,只要请他们做过法事,保管顺顺当当,那绝对是厉害得很。”
我听得不由好笑,一般百姓不明就里,听风就是雨,往往把人给夸得比神仙还厉害。不过从狮子头打听的消息来看,这江陵县的闻家人的确是有真本事的,据说已经是传了许多代。
正想着,就听鲁莽精“咦”了一声,道:“咱们南边难道就没有什么厉害的人了,怎么轮到他北边的人来逞威风?”
我听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未免有些奇怪。就听那老板一拍桌子,道:“哎哟,你这小姑娘对咱们洞庭湖很是了解啊!”
见我有些诧异不解,鲁莽精就笑道:“你不知道么?咱们湖南边的人,跟他们北边的人历来就不对付,凡事都要争个高低。”
我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个事儿。老板道:“小姑娘说得不错!这事儿啊,还得说道南宋那会儿,当时荆江发大水,北边那群人为了保住自家地,就连夜派人掘了咱们南岸的虎渡,想要以水杀水,止住水势。谁知当夜在挖虎渡的时候,就挖出了问题,结果导致洪水如千军万马灌入洞庭湖,咱们南边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汪洋泽国,死伤无数。”
“就因为这事儿,咱们南边人自然就记恨上了他们北边人,骂他们趁夜秘密决我们南岸的手段太过阴损,从此南边两地人家就结下了难解的仇冤。”
我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鲁莽精瞧了我一眼,笑道:“这是我外公告诉我的。”说到她外公,神情又是不由得一黯。
我岔开话题,问道:“当年掘虎渡,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老板摇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事儿呢一直都是从老一辈,代代传下来的。不过也有听人说,说是当年北边那批人在掘虎渡的时候,挖出了许多蛇。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没个准了。”
我听得有些皱眉,瞧了骚包脸一眼。那家伙正在埋头吃藕片,那一大盘子差不多都教他给吃光了,见我瞧他,嘴里塞满东西,含糊地道:“瞧我做什么?那是近千年前的事,我哪知道那么多?”
我也没太指望他,想了一想,问道:“我听人说,咱们南边不是有个黄门,好像不比对面那闻家人差呀?”
那老板“咦”了一声,眉头一挑,道:“小哥,你很懂行啊!他们北边有闻家人,咱们南边就有个黄门,那是绝对不比他们差的。不过这两家平时都是低调得很,连很多本地人都不大知道,想不到你们几个外乡人倒是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笑了一笑,道:“我们几个平时就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尤其是对一些有本事的法师,更是比较上心。”
老板恍然道:“原来如此。”旋即又叹了口气,道,“本来呢,咱们南边的事儿,自然有咱们南边人处理。咱们有黄门,哪轮得到他们闻家人插手。可是事情不巧就不巧在这里,就在前不久,黄门的黄老爷子突然就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