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下面一众天师道弟子齐齐领命,紧接着这命令就一个接一个传了出去。那张善正大声道:“明心,你和俊生带几个弟子仔细搜查这个洞穴,其他人随我走!”
我听得眼皮直跳,那骚包脸也是脸色发黑。这时候,就听又有人疾步奔了进来,脚步声还远,就听一人大叫一声:“不好了!不好了!”人还未到,已经是哭了出来。
张善正厉喝道:“慌什么!成什么体统!”
那人哭叫道:“师…师伯,咱…咱们留在归元寺的所有弟子,都…都死了!”说罢就伏地大哭。
我听得心中怦怦直跳,只听一人猛地咆哮一声:“你说什么?明真呢?你明真师姐呢?”听那声音,立即就想起了当初跳出来在雷火符阵下护住明真的那个矮个男子,大概是那个叫明空的。
那报信的弟子哭道:“明…明真师姐也…也死了…都死了…”
只听到张善正冷如冰霜的声音:“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说!”
那报信的弟子颤声道:“我…我和几个师兄回去时,就发现寺里的人全…全出事了,那姓陆的小贼也不见了…明真师姐他们就死在那…那小贼的房里…还有两位师妹衣不蔽体…呜呜…”
我听得头皮发麻,就听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在洞中响起:“竖子!”张善正这一声怒吼,震得我耳膜微微刺痛。
只听到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响起,顿时响起几人的惨呼,似乎有人冲出了洞去。
“明空!”
“明空师兄!”
那明心和陈俊生齐声大叫,显然这像受伤野兽般冲出去的,是那个明空。
我拽了拽手心,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寒栗,就见那骚包脸回头瞧了我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去。
这时候下头脚步声纷乱,瞬息之间,人群就撤了个一干二净,想来是要围剿我这十恶不赦的恶贼去了。
等洞中再无其他异响,这骚包脸回头盯着我,神情古怪地道:“原来你才是那个大淫贼!”
我立即喷了回去:“淫贼不要跟我说话!”
骚包脸目光闪烁,盯着我瞧了一阵,道:“真不是你干的?”
我懒得理睬他。他妈的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骚包脸突然笑了一声,道:“现在你知道被人冤枉是什么滋味了吧?”
我冷冷瞧了他一眼,道:“你是真淫贼,怎么一样?”
骚包脸怒道:“他妈的,要我真是淫贼,早就把你一巴掌扇死,然后把这妞给…妈的,你个扫把星!”
我心中正烦闷欲死,立即呛了回去:“你倒是来试试!”临了又重重地补了一句,“二逼!”
那骚包脸眉头一挑,本来要大怒,突然一笑,道:“你总算不叫我淫贼了,开始相信了吧?”
我懒得理会。静了一阵,那骚包脸道:“那帮牛鼻子肯定在外头留了人,咱们等会儿再出去。”
这也正是我的想法。隔了一阵,那骚包脸突然道:“你居然会胎息经?”。
我心里一跳,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胎息经”三个字,上一次是在九仙台被那个死老头掐着脖子卡在树上。
“你也知道胎息经?”我对这人有些好奇起来。我用过这么多次调息法,也只有当初那个老头一口咬定是什么胎息经。
那骚包脸道:“葬门的独门秘传,连我都没见过真本,没想到还有人会。”
我听这人说的口气极大,冷笑道:“我这是调息法,哪是什么胎息经,不懂装什么行家!”
那骚包脸眉头一拧,不屑地道:“你懂个毛线!本大爷号称‘万法皆通’,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法术、方技!”
他妈的狗屁万法皆通,简直是胡吹大气。不过仔细一想,这人的能耐确实挺大。就比如那个“引香符”,其实是天师道独有的一种符箓,而且很是生僻,我虽在死人脸的笔记上见过,但印象也并不十分深。但这人只是瞧了一眼,就立即说了出来。
那骚包脸指了指脑袋,道:“天底下各门各派的法术,全都在本大爷的脑子里装着,以后你就能明白,本大爷是有多厉害。”
我冷声问:“你也会胎息经?”
那骚包脸神情突然一滞,含糊地道:“像这样的葬门秘术,我是没见过真本,自然也不会。但只要本大爷瞧一眼,就能看出你用的是什么!”
我心里一动,运起阴阳瓶,道:“那这是什么?”
那骚包脸盯着我瞧了一阵,八字眉深深地皱起,脸色古怪,过了好半天,愕然道:“他妈的,你这是什么东西?”
我冷笑了一声。
那骚包脸一副匪夷所思地样子,皱眉苦思了半天,喃喃道:“不可能啊,不可能还有我不认识的法门…”
眉头一拧,急道:“你再演一遍给我看!”
我冷笑一声:“什么万法皆通,胡吹大气。”说罢,见他失魂落魄,不似作为,突然问了一句,“谁让你送我回来的?”
这骚包脸正想得心神恍惚,应道:“是…”才说了一个字,就猛地惊醒过来,盯着我瞧了一眼,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冷声道,“不该你打听的事,最好别打听!”
我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就觉得身边的卢霞动了一下。仔细一瞧,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是要醒来的征兆。过得一会儿,就见这姑娘睁开了双眼,我怕她迷糊中惊叫,立即抢先道:“我们都在,别怕。”
那姑娘有些睡眼惺忪,有些迷糊地道:“我怎么睡着了?”
那骚包脸道:“咱们下去吧。”率先爬了下去。
我牵着卢霞先下去,让那骚包脸在下面接着,才跟着爬下来。三个人在洞中蹑手蹑脚地走出一段,就停下听一听前方的动静,走走停停,倒是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到了洞口。这时候才发现,天色已近傍晚,不过还没入夜。光线从洞口透了进来,刺得卢霞那姑娘眯了眯眼睛。
“我师叔他们是不是来过了?”姑娘问,仍有些迷迷瞪瞪的。她在洞内被骚包脸制住,全程昏厥,自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来过又走了。”我听她叫秋吟师叔,心里一动,就问,“你是那位红脸膛前辈的徒弟?”
卢霞一听,怔了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是啊,我…我师父在朱砂岛被那妖人害死…”
我顿时就想起,当日那个从人群中飞奔出去,独自面对白脸魔的清微派女弟子。后来她师父被那白脸魔用《鲁班书》的邪门法术咒杀,鲜血浇了这小姑娘一头一脸,她如今还能这样乐观开朗,实在是难得。
正说话间,那骚包脸打断道:“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说点正经事?”瞧了我一眼,道,“你会不会北斗阵?”
卢霞“啊”了一声,道:“龙虎山的北斗七元大阵?”
骚包脸道:“你会啊?”
卢霞微微一窘,道:“这是龙虎山的镇山大阵之一,我哪里能会,只是听说过它的名头。”隔了一阵,突然反应过来,“不…不会是张师叔他们在这里布了北斗大阵吧?”
见我俩不说话,这姑娘脸色顿时一白,随即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张师叔他们没在洞里发现咱们,就算被抓着了问题也不大。”
那骚包脸瞧了我一眼,神情诡异。我心里飞快盘算,还是得尽快跟卢霞这姑娘分开,省得把她给卷进这趟浑水。只是如今这仙女山中龙蛇混杂,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必须得找个机会送到她同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