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东西冲大公鸡嘿嘿笑了笑,道:“年轻人不教不成器啊。”
大公鸡哈哈一笑,就没再往这边看上一眼。
我瘫坐在甲板上,好久才缓过劲来,支撑着爬起。老驼子盯着我良久,道:“茅山派有个臭门规,是不允许杀伤人命。”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可是像你这样的福田狼,他们也不杀?”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听那老东西盯着我道,“你这福田狼的身份现在外头可都传遍了,他们就算再蠢,也不可能不知道!”
我捂着喉咙,各种念头此起彼伏。按理说这福田狼的身份隐藏的不错,不可能突然间就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妈的会不会是这老东西故意传出去的?
我一咬牙,突然大声道:“师父,你不信我?”
老驼子阴沉着脸,盯着我瞧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做师父的,怎么会不信自己的徒儿?只是稍稍有些疑惑罢了。”顿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道,“跟徒儿多年不见,徒儿的变化实在太大,让为师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我心里头怦怦乱跳,知道这老家伙老奸巨猾,怕是此前的一些举动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直起身子,盯着他笑了一声,冷冷地道:“那你杀了我就是!”
那老驼子死死地盯着我,道:“那你说,茅山那群人为什么没除掉你?”
我硬挺着不说话,直到那老东西又逼了一声,这才说:“原本徒弟早就该没命了,只是他们当中那个姓梁的一直在替徒弟说话。”
老东西“哦”了一声,道:“那个梁庸?他怎么替你说话?”
我在心中酝酿了一下,道:“那姓梁的力排众议,一定要把徒弟带回茅山处置。”
老驼子半晌没有说话。我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皱起,似乎若有所思,立即又追加了一句:“本来徒弟和马大昭那些人是要被另一批人先送去茅山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姓梁的就是不同意,一定要把我们带在身边。”
那老驼子眯了眯眼,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连连点头道:“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又继续道:“我看这人是有些迂腐,行事古板。不过也幸亏了他,徒儿才能站在这里。”
那老东西看了我几眼,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仔细诊了片刻,神色一变,道:“他们给你用了巨灵缩骨?”
我摇了摇头,道:“徒弟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被他们贴了两道符。”
那老东西盯着我,淡淡地道:“他们逼你话了?”
我点头道:“那姓梁的逼徒弟交出化尸虫的解法。”
“哦?”那老东西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梁庸给你用的巨灵缩骨?他怎么对化尸虫这么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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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是梁庸的那个女儿和他徒弟下的手。”
老东西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道:“梁庸那个宝贝女儿没把你裤裆里那东西给废咯?”
我苦笑一声,道:“那个姓梁的正巧这个时候来了,把他们两人支开了。之后就审问我有关化尸虫的事情,又问我为什么要对麻大昭他们下手。”
老东西“哦”了一声,道:“那梁庸对麻大昭他们这么上心?”
我说是啊,听那姓梁的说,他原本就认识麻大昭他们几个。
老东西呵呵了几声,道:“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顿了一下,看着我道,“那你说了没有?”
我微微一惊,说道:“徒弟实在是受不住那巨灵缩骨的剧痛,就编了一段话骗那姓梁的,说是咱们跟他有仇,是来寻仇的。”
老东西呵呵了一声,道:“那梁庸信了?”
我摇摇头说:“那姓梁的似乎不大相信,又来逼问我化尸虫的解法。徒儿根本就不知道这化尸虫怎么解,当然就更说不出什么了。”
老东西连说了几个好,拍了拍我肩膀,笑道:“徒儿这一趟真是遭了不少罪,等有空了,师父就把化尸虫教给你。”
我自然是大喜称谢。心里头却是忐忑不安,这老东西心思叵测,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真信我了,根本就没人知道。
捂了捂喉咙,问道:“师父,你这趟是专程来救徒弟的么?”
老东西呵呵了一声,道:“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救徒儿。不过么,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我没有问,静静等待老东西说来。
“就在不久之前,阴阳阁突然发布了一份公告,一份赏金任务。”
我很有些吃惊,要知道阴阳阁是很少发布公告或者赏金任务的,更何况是这种公告和任务同时发布的。
老东西从袖中取出三张纸,递了过来。
我一看,是打印出来的两张纸。第一张,一入眼就看到纸上画着一只镯子。我心中忍不住咚咚咚重重跳了几下。这镯子我只瞧得一眼,就知道画的是我当年卖掉的青子那只黑银手镯。
这张纸上的镯子应该是被人手工画上去的,但是惟妙惟肖,镯子的每个纹理都十分清晰。我忍住心中惊骇,继续往下看去。
“此手镯本名为阴阳二物镯,又名阴阳镯。因与道门《神章经》中玄女娘娘手上手镯神似,在世间又被传为玄女镯。此阴阳镯最初是被搬山道人于秦陵中盗出,因此民间流传,此手镯与传说中的玄女墓有牵涉。此镯在百多年前失踪,于近年突然现世,最初应是出现在潭城附近,后消失。”
这应该就是阴阳阁出具的那份公告,只是文字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看得暗暗心惊,背后冷汗直流,接着去看第二份。
上头一开篇又是一张图。只不过这次是一个戒指。我当时心里就“靠”了一声,这居然是个葬古铜戒,与画中两厢一比照,真是跟三叔留给我那只铜戒一模一样。
再一看,却是好几年前的那份关于寻找葬古铜戒的赏金任务,只是在最后把赏格足足提升了十倍。
这时候阴阳阁出这样两份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往下看第三张纸,却是一张地图。严格来说,是一张海图。我其实并不大懂得海图的一些标注用法,不过其中一个地方画了个圆圈,这意思还是可以明白的,应该是目的地的意思。
我疑惑地看向老驼子。
老驼子道:“这是阴阳阁附在这两份公告后面的。”
我心中别别乱跳,只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道:“师父,你说这节骨眼上,阴阳阁搞出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意思?还故意附上了一张海图,这样不是让人以为,这什么阴阳镯就在这海图标注的地方么?”
老驼子道:“阴阳阁存世千百年,虽然一向神神道道,但每次都是言之有物,从无虚言,不由得让人不重视。”
我还是不信:“徒弟总觉得这阴阳阁不太靠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老驼子嘿了一声,道:“这阴阳阁背景极深,究竟什么来路从没人知道。不过他们也有个臭规矩,就是从不干涉世事。
但凡是要出手,也是通过赏格的方式让别人去做。”
我心想,那他妈的这帮人掺和干什么?本来就已经够乱了,这阴阳阁的赏文一发,怕是这事情就更乱了。
我就觉得事情很是有些不对。怎么突然之间,好像一切事情都跟我当年卖出去的一个镯子挂上钩了?这件事情出得实在突然,似乎是一夜之间就爆发出来一般。我看着船外的夜色,突然间有种后怕。那幽暗之中,似乎有一双手正在操控着这一切。
而尤为奇怪的是,向来深居简出的青子,居然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海。
这只黑银镯子,本来就是青子的随身之物。她当年从腕上摘下,毫不在意地就丢给了我。要说青子不知道这镯子的来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死女人,出南疆古墓出来后,对什么事情都爱答不理的,除了闲暇时间逛逛街看看书,有时教训教训我,基本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要说她是为了拿回这镯子大老远跑来海外,我是绝对不信的。
那这海外究竟有什么东西,能把青子都给吸引了过来?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还有这阴阳阁,为什么突然又重提了葬古铜戒的事?
想到铜戒,我就想到了三叔,不由得心中一热。
正有些出神,只听老驼子道:“阴阳阁这份东西一出,怕是有一大批人要被吸引过来咯。嘿嘿,也好,越乱越好,咱们师徒俩正好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