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袁清的关系最开始是对立和相互敌视的,我攻击并且刺痛了她,而她重重打了我一巴掌,这似乎不是建立信赖和依存关系的良好开端,但袁清和之前那些心理医生不一样,她并没有放弃我,她选择接手我的病例,而且她用了一种让我无法忍受的治疗方式。”景承淡淡回答。
“什么方式?”
“按照规定,我必须强制接受她的治疗,你知道心理治疗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交谈,但袁清却一句话也不对我说,每一次去她就安静的陪着我坐,时间到了就让我走,最开始我还不以为然,但时间长了我发现很无趣,我无法攻击一个沉默的对手,我也不习惯她脸上毫无情绪变化的表情,所以……”景承挠了挠头。“所以到最后我忍无可忍,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对她说过很多话,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去刺激她,还记得吗,我说过她像棉花,柔弱而无力但却能抵御千斤之力,我发现我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然后,然后我开始向她讲述我的过去,她终于开始和我交谈。”
“这和凯撒有什么关系?”
“心扉,我首先向袁清敞开了心扉,她在确定我不再抵御的情况下才会和我建立关系,我是这样凯撒亦然如此,凯撒要获取袁清的信任,首先要开诚布公向袁清陈述真实的自己。”
“病历!”我恍然大悟,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凯撒在袁清面前是一位病人,那么袁清就会为他建立病人档案,而凯撒对袁清所说必须是真实的,所以……”
“所以这份病历中对于凯撒的记载就是最好也是最完整的侧写内容!”景承点点头胸有成竹说。“我没有告诉你第六个人是谁,因为我需要最后的确定,而这份病历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景承刚说完重重一巴掌拍在游戏按钮上,瞬间欢快的音乐刺耳的响起,游戏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伴随的音乐游戏币如同井喷般从游戏机中吐出来,到最后音乐声变成提示音,因为里面的游戏币远远不够景承赢得的数量。
他高举着双手,让他看上去像至高无上的王者,他很享受这一刻,叼着烟对我露出痞笑。
“我一直都坚信,我会是最后的赢家。”
袁清虽然是知名的心理医生,但她丈夫去世后一直独居,加之没有孩子所以即便她失踪再长时间也不会有人会觉察。
邻居告诉我们袁清可能去旅行,她每年总会有一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对于我和景承的出现邻居显得很惊讶。
景承打开袁清的办公室,他身上还保留着这里的钥匙,景承告诉我是袁清交给他的,并且告诉他在任何时候都欢迎他再回去,我猜袁清一直都在等景承的出现。
我手指在家具上抹过,画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回头看见景承躺在卧榻上,我想那就是曾经能让他安然入睡的地方。
和景承描述的一样,袁清的办公室凌乱拥挤,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从窗户中投射进来的阳光刚好照射在卧榻上温馨而惬意。
我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却并没有发现病历文件。
“袁清是很传统的人,你没看见屋里这么多书吗?”景承闭着眼对我说。“她尊重文字和知识,所以她认为记载文字最好的载体是纸张而不是由0和1组成的数字排列。”
“她一直手写病人的病历?”我看向景承。
“你身后的保险柜里。”景承漫不经心说。
“有密码。”
“看见墙上那副画了吗?”
我转头看过去,一艘在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景承就是用这幅画开始攻击袁清,我猜那一巴掌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怎么了?”
“船舷上的编号就是密码,那是袁清的结婚纪念日。”
“你怎么知道?”
“船上孤独的女人是袁清的缩影,丈夫的去世让她失去了方向,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而承载她所有美好的就是这段刻骨铭心的婚姻,犹如她乘坐的那艘船,而这段美好的开始就是她与丈夫结婚的那一天。”景承又恢复了犀利的分析。
我将信将疑在保险柜上输入密码,竟然真的被打开,里面装满了病人档案,我按照时间去检索很快找到景承的病历。
“你就不好奇她是如何评价你的吗?”我一边看着档案一边问。
“你知道我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她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心理医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或许是最接近你内心的人,你喜欢把身边每一个人像洋葱般剥开,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可这个女人是唯一剥开你伪装的人。”
“她,她都写了什么?”景承明显想知道,但依旧高傲的抗拒。
“冰冷、孤傲、刻薄、狭隘、自私……”我一边看一边摇头苦笑。“我好像对这些评价一点都不感到陌生,不过她比我要深刻的多,她完整的剖析你内心,她指出你的温情和脆弱还有敏感以及多疑,同时她也发现了你潜藏的邪恶,你具有的反社会人格会促使你走向黑暗面,复仇的欲望会让你最终堕落,她最后对你的评价是……”
“是什么?”
“来自春天的死神。”我伸手把档案递给景承。“我认为袁清的评价很贴切,春天代表着希望和生机,死神代表着终结,你身上同时具备了希望和毁灭。”
“我以为她会从学术层面去评价我。”景承缓缓睁开眼睛,但他并没有接过档案,显然他对袁清的评价很满意。
“奇怪了。”我突然注意到病历的姓名栏,我没看见景承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246,这是你的编号吗?”
“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就是替病患保密,你见过那位心理医生会直接写出病人姓名的。”
我回头看向放满病历档案的保险柜:“如果没有名字的话,我们怎么从这么多档案中找出谁是凯撒的?”
“你知道凯撒的名字吗?”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之前太激动忽略了这件事,我们根不知道凯撒是谁,这里少说也有上千份档案。“那,那我们怎么找?”
“找编号,看看这些档案中缺失的档案编号是多少。”景承淡淡说。
我按照景承的要求逐一核对所有档案,竟然真的发现有缺失的编号。
“752,编号752的档案并没有在保险柜中。”我对景承说。
“那么752号档案就是凯撒的病历。”景承坐起声回答。
“可,可病历呢?”
“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会在这里找到凯撒的病历吧。”景承的笑容里带着嘲讽。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学聪明,我们能想到的凯撒同样也能想到,他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绝对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机会,他从袁清身上获取了我的信息,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信息也暴露给袁清,所以袁清必须得死。”景承不慌不忙对我说。“凯撒在抹去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既然袁清都被灭口了,他还会留着自己的病历档案让我们发现?”
“凯撒来过这里,并且已经提前取走了病历销毁。”我大失所望。
“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思考,让我来帮帮你。”
景承起身把我带到旁边的房间,里面的空间很小,用隔音材料装饰墙面,门采用的是加固钢门,外面由铁栏杆隔离,景承让我脱下外套并且把手机留在外面,然后讲我推进房间锁上铁栏杆。
“你干嘛?”我不耐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