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余年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康余年的反应很平静,夹着烟指了指我:“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在警局这么多年,这点圆滑还是有的。
“怎么,你该不会认为我和陈芷萧有什么吧?”康余年吐了一口烟说。“她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我是在一次会议酒宴上认识的她,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
“关于陈芷萧的传闻我也清楚,瓜田李下你有想法也正常,如果陈芷萧有问题必须一查到底,我找你来也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但不是徇私枉法,前面有田浦的前车之鉴,在对于陈芷萧的调查上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是。”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同时也不能冤枉无辜群众,调查要抓紧时间。”
我感觉康余年好像在担心什么。
他应该是看出我的疑虑:“陈芷萧虽然是服务管理,但她经手的宴会级别都很高,因此认识的人脉甚广,这其中不乏权贵,而且陈芷萧处理关系的能力非同一般,她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警方在调查她的事被传出去,来找我的大有人在。”
“我明白。”
“我不是给你压力,警方凡是都要讲证据,现在是无凭无证的情况下调查陈芷萧,传出去会落人口实。”
“康局,我调查的案件因为纪律原因不能过多透露内情,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我有理由相信陈芷萧会在20天内行凶。”
“行凶?!”康余年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您解释,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但并非是危言耸听,田浦的事只是开始,我相信陈芷萧会重蹈覆辙。”
康余年起身背负双手在办公室走动:“既然涉及到凶案,你必须高度重视,想方设法杜绝危机的发生。”
“我会全力以赴,不过目前还没有突破口,只知道陈芷萧最近几个月和一名叫向卫的人走的很近,我们打算从这个人身上开始调查。”
“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铁路局调度科的一名副科长。”
“铁路局调度科……”康余年眉头微皱,他似乎也很诧异陈芷萧为什么会接触这样的人。“我让梁定国抽调警员全力协助你,既然只有20天时间,你必须争分夺秒尽快破案。”
我点点头,还是很好奇:“康局,您是怎么认识陈芷萧的?”
“有一次公丨安丨系统会议的宴会上认识的,她当时负责宴会服务管理,会议结束后我和几个老朋友聚在一起玩游戏,差了一个人就让她顶替,没想到她玩的很好,从那以后但凡玩游戏都会叫上她。”
“玩游戏?”我眉头一皱,怎么也看不出来对面不苟言笑的康余年居然还玩游戏。“康局,您都玩什么游戏?”
“狼人杀,一种纸牌游戏。”康余年提到这个似乎很有兴趣。“你会玩吗?”
我点点头,在警校时这个游戏很盛行,是一种考验口才和分析判断能力的桌游,警校教官认为这个游戏能培养学警的思维和推理能力,只是没想到康余年居然热衷这个。
但我并不擅长狼人杀,我的逻辑推理没有问题,估计是输在不善于说谎和口才方面。
听康余年说到陈芷萧,越让我感觉这个女人如同迷雾一般难以看透:“我们也想尽快调查出结果,不过陈芷萧的家庭背景似乎很特殊,我们没有权限调阅相关档案,已经请示赫部长得到的答复也是让等等,我估计这件事很棘手,现在最麻烦的事,我们除了日常调查外找不到接触陈芷萧的机会。”
“你想接触陈芷萧?”康余年掐灭烟头。“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什么时候?”
“就在今晚,每个周末我和朋友都会约在一起玩狼人杀,陈芷萧都会应邀前来,你如果想接触她今晚我带你一起去。”
我不适合玩狼人杀主要是因为不善于说谎,当然也不习惯和一群公丨安丨系统领导在一起玩游戏,所以景承成为不二人选,如何甄别一个人相信没有比景承更合适的,何况以他的智商应对狼人杀应该绰绰有余。
海景房诺大的客厅里,我慵懒的躺在沙发上,茶几摆放着昂贵的红酒,景承让我对物质有了重新的认识,这里的一切和我之前住的宿舍比起来的确是天壤之别。
我有些迷醉随意调换电视频道,播放的广告永远都比正剧要精彩,至少比那些拖沓的肥皂剧节奏更快更吸引人。
绚丽的画面中一个拿着气球的小孩,他好像走进梦幻的童话世界,有华丽的南瓜马车还有五光十色巨大的摩天轮,旋转的木马洋溢着欢快的音乐,滑稽的小丑在手里变幻着魔术,呼啸而过是充满尖叫的过山车。
画面中的一切都让人沉浸在欢乐之中,直至烟花点缀在夜空,五光十色的焰火炫丽缤纷,拖拽着火焰如同流星般坠落,瞬间画面中的一切像是被点燃,火海中欢笑声戛然而止,伴随着惊慌和尖叫我听见那个孩子无助迷茫的哭泣。
画面如同被点燃的照片,在火焰里被慢慢吞噬焦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盏硕大的钟,指针停滞在一个刻度上不动。
3:13
一个男人向那小孩走来,将他抱在怀中,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可我却能感觉到他肩膀的宽厚,那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依稀我能闻到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烟草的味道,在记忆中竟然是那样的熟悉。
小孩紧紧抱着男人的肩膀,转身时我看见男人的脸。
秦沈峰!
我猛然惊醒从沙发上坐起,对面的电视只剩下一片雪花和嘈杂的电流声,漆黑的窗外是海风吹拂的声音。
我看见景承一脸担心坐在旁边,头有些宿醉的昏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陷入那个奇怪的梦魇之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
“有一会了。”景承看看手表补充。“17分钟。”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起身去洗脸。
“你在梦里情绪很激动,一直不停的呓语,好像经历了一件很惊险的事。”景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我最近经常做这样的梦。”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父亲死后……”我声音有些黯然。“在我的潜意识里有一座记忆监狱,我儿时的记忆全都被封锁在这座监狱里。”
“记忆监狱?”
“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原本还指望你能帮忙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我看着镜子中满脸是水的自己苦笑一声。“现在咱们算是同病相怜了。”
“你在梦里一直叫着一个人。”
“他是我父亲,你以前也见过,他不是太喜欢你,所以你们见面时针锋相对。”
“你叫的不是他。”
“……”我一怔从浴室偏出头。“我叫的是谁?”
“妈妈。”
我再一次愣住,抹去脸上的水神情迟疑坐回沙发:“我还说了什么吗?”
景承摇头:“你嘴里一直叫着妈妈。”
母亲在我小时候就过世,我对她的记忆大多都停留在病床面容憔悴却对我强作欢颜的样子,可奇怪的是,我从未在梦到过她。
“在危险的时候喊母亲是一种原始的情感诉求,说明你遭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这个场景在你梦里反复出现可见你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惊喜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