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师表,诲人不倦。”陆雨晴脱口而出。
景承浅笑:“调查了这么久,就调查出这八个字?”
“韩子笑我还是了解的,以他的声誉和才能在任何一所高校都能谋得职务,但他放弃高薪选择留在聋哑学校,扪心自问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向韩子笑无欲无求有崇高理性和师德的人少之又少。”我带着崇敬向景承解释。
“弗洛伊德提出过人的需求分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需求欲望,有一点你们一直曲解了,淡漠物质并非是美德,事实上这是一种病态。”景承心平气和说。
“不是。”陆雨晴打断景承。“你是不是仇视社会啊,不对啊,你现在是新的人格,不应该和以前的你一样啊。”
“我就事论事而已。”景承笑容和他声音一样柔和。“生理、安全、情感、尊重和自我,这是人需求的五个层次,不管是那一层都无法离开物质基础,淡漠物质的个体是不健全的,还有,无欲无求在心理学上讲是一个恶性词,人一旦失去欲望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一个有崇高人格的老师在你口中变成行尸走肉?”苏锦的表情明显充满质疑。
“我没有这么说。”景承彬彬有礼解释。“我只是认为韩子笑放弃物质,那么一定有其他方面的东西来满足他这部分缺失的欲望。”
“我们可是辛辛苦苦调查了这么多天,结果全被你否定了。”陆雨晴一脸失望。
“双头犬,凌闻天提到的双头犬,正义和邪恶集于一身的怪物,他是在暗示任何事物和人都有不同的两面,展现给别人看的是常态,而另一面被归结于黑暗面,这一面是不会展现出来而且需要去挖掘。”景承歉意的笑了笑。“没有说你们调查的结果无用,你们需要调查这些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们是丨警丨察不是心理专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向你可以把人剖析的透彻。”苏锦摊摊手一脸无奈。“还是尽快处理完你们手里的事,重新对他们进行调查。”
我翻开何涛的日记,除了扉页上那段凯撒名言外,其余的全是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八位数排列。
我看来半天如同看天书,递给一旁的景承:“会不会是什么密码?”
“何涛的日记里出现凯撒名言,难不成他和凯撒有关联?”苏锦说。
我细想后摇头:“何涛不符合凯撒的要求,何况凌闻天没有道理向我们透露凯撒的人。”
陆雨晴愁眉不展:“那何涛的日记里到底记载是什么?”
“是谁负责给吴松平尸检?”查看日记的景承突然面色凝重。
“吴松平?”好久我才想起,这个人是1.12缉毒案中畏罪自杀的毒贩。“怎么突然问到他?”
“我要看吴松平的尸检报告。”景承说。
我马上联系法医科,很快尸检报告内容传到我手机。
陆雨晴一脸疑惑:“吴松平引爆丨炸丨药当场毙命,你看他尸检报告有什么用?”
“死人永远不会说谎,作为法医就是为死者转述真相,逝者之证往往都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景承声音透着自信的轻松,随着他头抬起的还有奇异的危险。“我找到那条漏网之鱼了……”
景承和我去了酒店楼下西餐厅,挑选一处靠窗的位置点菜。
“你不是知道谁是漏网之鱼了吗?”我看景承闲庭信步的样子实在沉不住气。“告诉我是谁啊,必须抓到这个人。”
景承的脸埋在菜单上,头也没抬回答:“就在这里。”
我一惊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但立马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故作镇定低声问:“漏网之鱼就在这里?”
“他太过谨慎又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在没摸清我们底细前不会轻举妄动,有一点这个人倒是和我很相似。”景承点头。
“什么?”
“亲力亲为,要想了解一个人就必须时刻注意这个人的举动,他一直都在附近观察我们。”
我用余光扫视西餐厅,里面七七八八坐着的顾客有十多个,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是谁?”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他的?”景承笑着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我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好奇。“何涛那本日记到底记载了什么?”
“他的日记不足为奇,只不过用了一种一般人不易察觉的记录方式而已。”景承点了一份沙拉,把菜单递给我。“关键在于吴松平的尸检报告。”
“吴松平是被炸死的,他的尸骸被打捞上来时候都七零八碎了,还需要什么尸检。”我放下菜单根本没有胃口。
“尸检报告上显示,吴松平的残骸上发现子丨弹丨贯穿伤。”
“1.12缉毒案通告中,吴松平试图强行闯过大桥卡哨,何涛下令警员开枪射击,他中枪很正常啊。”
“何涛的真正死因是被子丨弹丨射杀。”景承一边搅拌沙拉一边和我对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根据案情经过,吴松平负隅顽抗拒不投降,何涛才下令开枪,而第一枪是何涛开的,紧接着车冲入桥下河中,随后发生爆炸,而在这个过程中何涛被当场撞死,你好好想想,这个过程里是不是有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啊。”我细细回想后摇头。“吴松平发现警方后试图顽抗到底,先是启动捆绑在身上的丨炸丨弹想要鱼死网破,并且挟持出租车冲击警方布控防线,何涛下令开枪,吴松平中弹身亡后车冲入河中爆炸,整个过程没有疑点啊。”
我话音刚落,景承手里的西餐刀猛然向我刺来,我大吃一惊躲闪。
“本能。”西餐刀悬停在我眉间,景承笑了笑。“人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是躲避,这是人经过几万年进化的本能,没有任何人在遭遇到生命危险时第一反应是一面而上。”
我惊魂未定,打开景承的西餐刀忽然愣住:“你是说吴松平在发现警方围捕的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逃。”
“对,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做出逃避行为才对,所谓置死地而后生是在权衡大局后最无奈的选择,但从吴松平上桥发现警方到他发动突袭的时间不到三十秒,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做出周全的分析。”
“他逃不了啊,大桥前后都被警方堵死了,他能往哪儿逃?”
“桥下面就是河,他完全可以跳河,不管生存的几率有多大,但肯定比和警方正面冲突生还的几率大。”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果是我……”我设身处地思索良久。“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如果是吴松平的话,第一选择的确是该跳河。”
“这是警方在案发现场水域收集到的丨炸丨弹部件,从结构看属于自制的触发式丨炸丨弹,从启动到爆炸时间间隔为二十秒,丨炸丨弹最终是在水下爆炸。”景承在手机上滑动案件档案,指出其中一处地方对我说。“吴松平发现警方到何涛下令开枪,再到车冲入河中这之间的时间是两分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吴松平是在落入河中后才启动的丨炸丨弹。”
“问题就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启动丨炸丨弹呢?”景承意味深长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