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高跟鞋还烫染了头发,你如果仔细留意会发现她还做过指甲,她背的包是普拉达限量款,一个过度追求外表和沉迷物质的女人能犯最大的罪就是从男人那里骗钱,她是不敢杀人的,而且她身高大约1.72完全不符合凶手的侧写,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景承头也不回说。
我还没开口一名警员过来汇报:“秦队,核实过她的身份是在校学生,她说无线电通讯耳麦不是她的,据她说之前有女警检查过她的包。”
“女警?”我眉头一皱示意警员放开女生。“你怎么知道检查你包的是女警?”
女生战战兢兢哭的梨花带雨:“她,她穿着警服当然是女警。”
“穿着制服?!”我捂住头扬天长叹一声,为了避免引起混乱我特意命令所有警员便装,真正的警员是不可能穿制服的,很显然女生是在检查包时被放入了无线电通讯设备。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警员带女生回警局详细核对,但我知道她只不过是被栽赃嫁祸的人而已,重新走到景承身边:“她早就知道我们在侦测定位她的位置,可她明明能随便丢弃设备,为什么要放在刚才那个女生的包里呢?”
“她想引我们来这里。”景承一直注视着前方。
“这里有什么?”我大为疑惑四处查看,除了摆放的参展艺术作品外别无他物。
“还记得从海底打捞起尸体后发现的第三封信吗?”
我回想一下点点头,那封信是在葛安秋丈夫的胃里被发现,凶手在信上留下了但丁《神曲》第一卷地狱篇第三章节选的诗句。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我不解问。
“诗句中的通过我,这个我并不是指但丁,而是指的是一扇门。”景承声音低缓。
“门?什么门?”我大为不解顺着景承的目光望过去,他一直在注视的是树荫下的一件两米多高的石膏雕塑,上面布满了各自狰狞的鬼怪和痛苦的人群,在树荫的阴暗中这件雕塑显得格外让人不舒服,但仔细看雕塑竟然像一扇门。
“罗丹呕心沥血耗费了37年创作出规模浩繁的群雕门饰,这件旷世杰作把痛苦和绝望展现的淋漓尽致,而罗丹的灵感就是来源于但丁的神曲,而这件艺术品便是地狱之门。”
“凶手在10.25凶案中,被死者塑造成冥界船夫就是暗示地狱之门开启,她故意引我们来这里难道还有其他目的?”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在第三封信中留下但丁神曲地狱篇的诗句,而地狱篇的主题就是…”景承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走到地狱之门前一边用力砸一边缓慢对我说。
“从我这里走进苦恼之城,从我这里走进罪恶之渊,你们走进来的,把一切的希望抛在后面。”
景承的吟诵低沉而阴郁,随着石膏雕塑的地狱之门被砸毁,残垣断壁中一只没有手掌的断手无力的垂落出来,透过破碎的石膏孔我清楚的看见两具面容血肉模糊完全辨别不出五官的尸体被封闭在雕塑中。
尸体的穿着和之前视频中看见的一样,我认出这是宋连桥的妻女,她们早就被杀死,凶手引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她们的尸体。
“你们代表了法律,亦如我之前说过,法律受到人为情感的影响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所以我才会让宋连桥接受阿努比斯的审判,这是对他最终的裁决。”耳麦中响起那个女人欢愉的声音。
“你他妈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她们母女。”我对着耳麦咆哮。
“不,我坚信这场审判是公正的。”女人不为所动声音高亢。
“公正吗?如果公正的话宋连桥已…”我说到一半突然愣住,我如今戴着的耳麦是更换过频道的,凶手是不可能和我通话,我顿时脸色大变取下耳麦重重砸在地上。“糟了,她引我们来这里,礼堂里就只剩下一名警员保护宋连桥!”
景承也反应过来连忙带着警员跑回礼堂,深红色的帷幕依旧遮挡住前台,等我掀开帷幕的时候看见倒地昏迷满脸是血的警员,而宋连桥还是躺在血泊之中,我没有再听见他因为伤口疼痛的呻*声,就如同景承警告他的那样,死人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他的胸口被雕塑刀划开拳头大的裂口,鲜血正从里面不断的涌出,血迹从他身体向前滴落,我慢慢抬起头看见那座宋连桥原本以为会为他带来荣耀和虚荣的雕像。
阿努比斯提着的审判之秤上,右边放着真理之羽,而左边放着宋连桥的心脏,向左倾斜的天平预示着宋连桥没有通过阿努比斯的审判。
宋连桥输了这场游戏,而我和景承败给了那个操控这一切的神秘人…。
98
看着地上宋连桥的尸体以及天平上的心脏,这已不仅仅是挫败感的问题,比起失败最可怕的是失去希望,这一次和凶手的正面交锋我和景承输的一败涂地。
回报的警员告之在我们赶到礼堂之前,一名穿制服的女警已经从学校西门离开,我部署的抓捕行动在她面前漏洞百出,如今放在审判之秤上的心脏或许就是对我最好的嘲讽。
“很奇怪凶手这一次没有留下信。”景承检查现场后声音疑惑。
“宋连桥一家会不会是凶手最后一个目标,如果她现在销声敛迹的话,我们将很难再抓到她。”我心有不甘说。
“不像是凶手要收手,她按照但丁神曲在杀人,既然地狱之门已经开启,那么就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杀戮。”景承摇头冷静回答。“从仓库凶案开始引出10.25灭门案,再到现在的宋连桥一家被杀,凶手每一次行凶的间隔时间很短,我之前认为凶手缺乏冷静期,但从今天的行凶过程看,凶手显然对每次杀人都做过充分的精心准备,在现场留下信是她展示力量的方式,这种行为模式是不会更改的,除非凶手对下一次行凶还没有做好准备,她这一次需要一定时间的缓冲期。”
这时负责清理宋连桥妻女尸体的警员送来在石膏雕塑中发现的一台DV摄像机,凶手竟然拍摄了杀死那对母女的整个过程。
视频的画面依旧是那间昏暗的房间,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视频中的除了惊恐万分的母女外还有另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深深的帽檐遮挡了他的脸,视频中有刺耳的摩擦声,随着镜头往下移动那个男人正在磨着一把锋利的刀。
“看见他磨刀的动作了吗?”景承指着DV中的画面对我说。
“缓慢有力而且动作娴熟,这个人应该就是你侧写中的屠夫。”
“他动作娴熟是因为长期重复这个动作,但你仔细留意就会发现,他每一次磨刀一定会把刀摩擦到磨刀石的边缘,而且每来回磨五次就会加水。”
“强迫症心理。”我说。
“强迫症属于心理范畴的疾病归结于精神障碍,但患者有独立的思维,可这个人动作迟钝反应呆滞,说明他大脑神经受过某种伤害,因此只能机械性从事固有的行为。”
“你是说他智商有问题?”
“他的智商低于平均值。”景承目不转睛注视视频,突然伸手按下暂停,他指着画面中出现在男人肩膀上的手,然后反复重播这段,我发现那只手拍在男人肩膀上的时候,男人立刻停止了磨刀的动作。
“这是服从性人格,他对身后的人言听计从,他所有的行为模式和思维都和身后的人同步,这就如同一条流浪的狗。”
“狗?”我眉头一皱。
“狗在被遗弃后会很沮丧,长时间的流浪会让狗产生自卑胆小,但如果有人给流浪的狗食物,那么狗会把这个人视为主人,会寸步不离跟在这个主人的身边,表现出绝对的服从和忠诚,因为它怕自己再一次被丢弃。”景承点点头回答。
“这个男人被凶手收养并且培养成帮凶,所以他才会对凶手驯服,加之他有精神障碍便于控制,可见他是凶手精心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