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婚证？”
吴倩倩结巴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家呢啊，谁没事儿还随身带着啊，现在开房都不查结婚证了...”
“结婚证不带身份证总带着呢吧？”
李薇甩开吴倩倩的手站起身，眼神中愤怒毫不遮掩，阴阳怪气的问道，“恩？吴梁？还是应该叫你东梁？”
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原本萎靡的老妪突然像是被触碰到了g点，佝偻的身躯一颤，嘴角抽搐着，面若疯狂，
【你姓什么？！你到底姓什么？！】
【死穷鬼，你不要脸...】
【你又姓什么？没心没肺...】
东梁尴尬的看了一眼吴倩倩，“妈...”
“别叫我妈！”
李薇冷着脸，“你不配叫我妈！”
“李薇！”
“妈！”
缕缕黑色雾气在空气中凝结、游荡...
一部分被老妪吸引，慢慢融合，
而一部分，却转向吴倩倩身后，顷刻间，凝聚成一个拳头大的黑色雾团...
雾团开裂，
一个巴掌大的袖珍老妪趴在吴倩倩肩头，
【嘿嘿...】
【我的，囡囡...】
“是我不让他改的！都什么年代了，你又不是没有儿子...”
吴倩倩站起身走到东梁身旁，挡住了李薇的视线。
“入赘就是入赘，改姓这是规矩！要面子就别入赘，想当**还想立牌坊，哪儿那么多好事儿？”
吴倩倩口不择言，“那爸怎么没改姓？！”
李薇楞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面对着母亲的责问...
“他姓什么？他到底姓什么？！
死穷鬼，不要脸！
荷荷...你又姓什么？！
咳，咳...
恩？
你...你是不是我李家的人？
没心没肺的东西！
你...
荷荷...
你是要...气死我啊！”
“你管不着！”
下意识的，李薇脱口而出...
【我管不着？我管不着？！】
【我是你妈！我管不着？】
【你的命都是我给你！】
【你姓什么？你姓什么？！】
阴森而愤怒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
两只阴影老妪褶皱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随着声音，
李薇身后的老妪慢慢消散，
而吴倩倩肩上的袖珍老妪，却如同充气气球一般迅速鼓胀，
【囡囡，奶的好囡囡...】
吴倩倩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倩倩，你怎么了？”
东梁愣了一下，扶住吴倩倩，
“倩倩...”
一直默不作声的吴来也赶忙围了过来，
“疼，疼...”
“好疼...”
吴倩倩双手捂着脸，瘫在东梁怀中哀嚎着。
“怎么了？”
李薇见女儿叫的凄惨，再也顾不上心中的怒火，挤开吴来，
“还愣着干嘛？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让妈看看，快让妈看看...”
扒开吴倩倩的手...
李薇惊叫一声，后退两步坐在地上。
吴倩倩的五官扭曲着，被生生的挤到了右半边，
歪曲的嘴儿还在一张一合的，“我好疼啊，妈，我好疼...”
而在左脸上，生生长出了一张狰狞而又熟悉的脸，
堆垒的皱纹，
高耸的颧骨，
一双眼睛中充斥着，
歇斯底里的疯狂...
“妈，妈...”
李薇全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叫了声妈。
“我好疼啊，妈...”
【别叫我妈！】
“好疼...”
【你不配叫我妈！】
客厅中的气氛有些诡异，也没有办法不诡异。
吴来夫妇好歹还认识这张老脸，而东梁甚至都搞不清楚这张与自己老婆“深度接触”的脸到底是什么东西...
痤疮么？
可是，有会话的痤疮么...
严格来，东梁此时心中的“我勒个擦”，绝对是要比当初陆巡见到红衣掉头女鬼时心中的“我勒个擦”，还要更“我勒个擦”的...
毕竟，眼睁睁的看着怀中刚结婚的老婆脸上又长出一张脸来，这种诡异而又极具冲击力的事情，想要遇到还是需要一定的概率的...
当然，从另一方面，认识也并不代表不害怕...
李薇自从坐到地上就没有动过，整个人已抖成了筛子，而吴来虽然稍显镇定一些，护在李薇身前，脸上的肉也是不自然的扯动着...
“疼...”
“疼啊...”
吴倩倩一直低声呢喃着，东梁便一直紧紧地抱着吴倩倩，
呢喃声越来越低，吴倩倩的眼神也渐渐涣散，最终释然的闭上眼睛...
吴倩倩的五官已经被挤到了脸最边缘的位置，左下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一张狰狞的老脸占据。
东梁缓过神来也好，放下了心中的纠结也好，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客厅中缕缕黑雾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大团的黑雾聚集在吴倩倩身旁，支撑着吴倩倩，不，应该是支撑着老妪，保持着一个被人环抱的姿势不至摔倒。
老妪还在低喃着，
【白眼儿狼...不要脸...】
【没心没肺...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妈，妈...”
李薇的声音颤抖着。
【别叫我妈！】
老妪如同受到刺激一般，再次惊声尖嚎，周身的浓雾如同潮涌四散，实质一般的拍击在家具上、人身上...
咚咚几声，东梁与吴来夫妇毫无反应的被撞到墙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东梁挣扎着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凑到吴来身前，伸手拉起吴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扶着李薇，歉意的看了看东梁，“连累你了...”
李薇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下摔的也有些狠，此时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的红晕，“梁子，委屈你了...”
声音不大，却是少有的温和。
“没，没事，一家人嘛...”
东梁有些猝不及防，这是东梁印象中第一次看到李薇的笑脸，但此时的情况也由不得东梁想这些。
“对倩倩好一些，这孩子，让我惯坏了...”
李薇着话，把东梁拉到自己身后，倚靠在吴来身上，满脸歉意的微笑，“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一家人嘛...”
吴来咳了两声，转过身紧紧环抱住李薇。
眼前的一切虽然来的诡异，但吴来在梦中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该来的总会来...
吴来哀叹一声。
不过，在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自己的爱人恢复正常，倒也不错...
松开手，挡在李薇前面，坦然的看着老妪。
“妈...”
【白眼儿狼...】
吴来苦笑一声，这熟悉的称呼，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妈，一切都是因为我，跟她们没关系的...”
【你不要脸...】
老妪如同没有听到吴来话一般，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咒骂，曼妙的身躯却如同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腰背佝偻着，颤颤巍巍的向三人挪动着...
“来...”
李薇哭喊着想要冲到吴来身前，却被吴来死死的挡住，
“别哭了，别哭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吴来笑着，声道，“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