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就不怕步了后尘?”他笑着问道。
许卿歪着头想了想:“我走得是另外一条路,或者叫以毒攻毒吧,而你是这个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必须保证绝对安全,至少云建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不能有任何闪失,而且还得在任上干出骄人的成绩。”
他恍然大悟,心中的谜团总算解开了。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有点纳闷,于是又问:“可咱们素不相识,你凭什么认为我值得信任?”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而且,有些事,是需要赌上一把的,就跟做生意一样,没有什么生意是稳赚不赔的,关键时刻,还得靠眼力!”许卿得意洋洋的说道。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他缓缓说道:“我不会去见陈心怡的父亲。”
许卿的表情渐渐凝固了,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是喃喃的道:“为什么......”
他却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原因很简单,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大概看了下,至少要好五六万块钱,我不过是个上班族,就算去拜见未来岳父,买两条烟,拎点水果也就足够了,这么昂贵的礼品,和我的身份也不相符啊。”
许卿都被高原给弄蒙圈了,怔怔的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拿这么多?”
他摇了摇头:“拿当然可以拿,就是别让我算账就好!”
许卿这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是在这儿等着呢,不禁啼笑皆非,她的反应更离谱,伸手便去揪高原的耳朵。
两人距离太近,高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如此情况,猝不及防,被揪了个正着,
“你个妖猴,居然敢拿我寻开心!好吃好喝,好言好语的哄着,还跟我来这套!”许卿嗔道:“来人,给拖出去,先打五十大板!”
他简直无可奈何,记忆之中,小时候淘气惹祸,倒是被母亲如此收拾过,可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类似情况了,耳朵虽然疼,但心里却甜丝丝的。
“我靠,你轻点,耳朵要是掉了,怎么去见老丈人!”他笑着道。
许卿这才松开了手,却兀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笑过之后,许卿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多少年没这么开心了,真的,不论我做了多大的生意,都没这么笑过,所以,我应该谢谢你。”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而且,故事还相当精彩,高原默默的想。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启动车辆,缓缓驶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省城的八一公园,位于城市的中心地段,公园内绿树成荫,景色怡人,虽处闹市,但却有着田园般的宁静和诗情画意。由于距离省府非常近,所以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在公园的东南角辟出一片土地,作为省里主要领导的居住地,后来经过多次扩建,渐渐形成了个住宅小区,专供省直机关的领导居住。
半个小时之后,高原和许卿驾车驶入了小区,放眼望去,却见十多栋楼房错落有致,虽然都很老旧,但维护得相当不错,小区里更是整洁干净、绿意盎然。
“就是那栋楼。”许卿指着一个二层联体别墅说道。
虽然号称是联排别墅,但实际上不论是造型还是外墙装饰,都显得很老旧,高原大致看了眼,就断定是上个世纪末的产物,当时的建筑开间都比较窄,房间布局也不甚合理,与现在的联排别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两个人下了车,许卿按了下门铃,不大一会,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士将门开了,一见是许卿,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两人寒暄了几句,许卿便指着高原说道:“伯母,人我带来了,这就是高原,心怡的男朋友。”说完,捅了下高原又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参见岳母大人呀!”
原来,这就是陈国秀现在的夫人,高原听罢,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去,规规矩矩鞠了个躬,满脸堆笑的说了阿姨您好。
陈夫人不仅打扮得时尚大气,而且保养得非常好,冷眼看去,也就五十岁上下的样子,虽然没有陈心怡母亲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却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和亲和力,听罢许卿的介绍,也表现得很热情,连声往屋子里让,许卿则很自然的挽着陈夫人的胳膊,其亲密程度,明显不一般。
待家中的保姆将诸多礼品搬了,高原和许卿这才簇拥着陈夫人进了屋。在沙发上坐定,许卿看了看时间,柔声问道:“陈伯伯呢,说好的九点钟,又跑哪玩去了?”
陈夫人笑:“你陈伯伯可是个忙人,一天到晚日程排得满满的,吃完了早饭,就去公园遛弯了,雷打不动,天上下刀子都得去。”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有人大声说道:“说话他妈的一点不过脑子,天上下刀子,傻子才出门呢。”随着话声,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走了进来。
几个人见状,都赶紧站了起来,许卿亲热的喊了声陈伯伯,主动迎了过去,高原也跟着走了几步,但没敢太靠前,只是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垂手而立,并偷眼观察着这位云州官场的传奇人物。
陈国秀虽然六十多岁了,但丝毫看不出退休老头的臃肿和迟缓,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显得派头十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睿智的光芒。衣着虽然没有陈夫人那般时尚,却也整洁大方,一看就是个当过领导的人。
许卿则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双手搂着陈国秀的胳膊,撒娇的说道:“老陈头,上次答应我的事办没办呀?”
陈国秀把手一挥:“我说话向来算数,放心吧,都在书房呢,一会跟你阿姨去挑就是了。”说完,将目光转向高原,上下左右的好一阵打量,看的他心里都有点打鼓了。
“高原,心怡的如意郎君,目前担任云州建设集团的副总经理。”许卿给介绍了句。
高原听罢,赶紧往前迈了一步,毕恭毕敬的道:“陈老您好。”
陈国秀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着道:“我听焕之说起过你,没想道你小子这么年轻。”
刚出场就是一句他妈的,现在又来了句你小子,这极富个性的口头禅虽然有些市井味道,倒也令人感觉很亲切。
许卿很识趣,见两人聊上了,随即挽着陈夫人上楼去了,陈国秀则示意坐下说话,高原不敢稍有造次,待陈国秀坐稳,这才在旁边坐下。
“门口那些东西,都是你小子拿来的?”陈国秀漫不经心的问道。
高原略微沉吟了下,如实答道:“其实,都是许总买的,她事先没说要来见您,所以,我也没什么准备。”
陈国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听焕之说,你是个有国企情怀的人,这在年轻干部中,委实不很多见啊。”
他笑了下,很诚恳的说道:“情怀这两个字不敢当,焕之市长曾经多此批评过我,他说,情怀过了头,就难免成为牢骚,所以.......”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陈国秀打断了:“屁话!情怀和牢骚有本质区别的,只要是从大局出发的,不是站在个人立场上的,都可以称之为情怀,不管怎么过头,也不能称之为牢骚,我不同意焕之的说法。这样吧,今天反正也没啥事,把你对国企体制改革的想法聊一聊,让我来做个裁判,看看到底是情怀,还是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