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紧锣密鼓,筹建南边的大食堂。
原先,餐饮公司归远程集团后勤部管理。
现在,要把这个餐饮公司划分出来。
远峰去到远程集团,同柏坚强商量。
“柏总。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远主任。你怎么越来越客气。这让我有些受不了。我俩,谁跟谁啊。”
“工作嘛,不是私下里。桥归桥,路哪路嘛。乱了,就没有道了。”
“到底是当上主任的人,说话越来越有水平。我快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哈哈。
远峰笑着说话:“那个大食堂。我想呢,是不是可以把它由远程集团分离出来?”
柏坚强看着远峰,知道这老兄,又要动什么歪脑筋了。
“远峰。如果我俩不是朋友,我对你的过往不了解,肯定会有误解。你这才离开远程集团几天,怎么把家里的东西全部往外掏。你不要这个家了。”
“正是因为要这个家,才在遇到困难时,就回家来要啊。”
“没治。好吧。我也觉得,大食堂由管委会管理,比放在远程集团要好。你看看吧,大食堂是远程集团的,却放在那么远的地方。
再说了,远程集团是搞生产的,弄一个餐饮公司,确实有那么点不伦不类。”
“同意了?”
“同意了。”
“实话对你说吧。管委会这一块,需要用钱的地方,真的不少。这又不能向企业摊派。只有自己想办法创收。
管委会这一摊子人要养活。还有,哦。对了,顺便,把那个事也说了。经济民警队,也让出来吧。”
柏坚强身子往上一提,问:“远程的保卫工作......”
“大门口,有个门卫值班,就可以了。工业园里,统一治安管理。我这也是为远程集团接包袱。经济民警队,不能创收。”
柏坚强摇头,却说:“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管委会?”
“可以。也应该吧。”
这就是关系了。两个人在调侃中,把正经事给说了,也定下来了。
远峰又补了一句,“经济民警队这个事,改日,我让宫得秉过来,和你们这边的人谈。今天,落实餐饮公司这个事。”
最后商定,餐饮公司剥离远程集团,由管委会下的三产公司接管。
为这个事,丁大虎拍了远峰的办公桌。
“远峰。你典型的吃里爬外。好好的餐饮公司,原本就是远程集团的。你发什么神经,要把它分裂出去?”
远峰的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竟然有了灿然一笑,但笑过后,脸上的表情让人看着有些冷。
他早就听说,马经理经常往丁大虎家送东西,吃的,用的。
现在,那个餐饮公司从远程集团剥离,身为后勤部长的丁大虎,当然要火冒三丈。
嗵。
哗啦啦。
窗户玻璃,有一块碎了。
远峰吓了一跳。
他刚用冷水擦了身子,换上睡衣,靠到床头,拿起一本书。
没看上两行,就有了窗户玻璃破碎的响声。
窗户玻璃,好好地,怎么会碎?
有人砸的。
从窗户碎的裂纹上判断,这是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块。
这个判断,依据的不是经验,是一幅电影里的图像。
记得有一部电影里,窗户也是被砸了,砸窗户的演员手上,当时拿的就是小块小石头,小孩拳头大小。当时,电影屏幕上显现的窗户破碎程度,同眼下的一样。
远峰摇头,脸上滑过无奈的一笑,冷笑。
显然,是有人对他憎恨,才出此下策。
明的,肯定不占理,只能这样下作。
简单的在脑子里捋了一下,不能判断出,这是哪个干的。
要是说起来,远峰这次的回归,重新执掌管委会,得罪的人,还真的不少。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没一个人,敢于同他面对面较量。
刚才拿起的书,看不成了。
远峰回到铺上躺着,双手成了枕头托在脑后。他开始想问题。
这事,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会在第一时间,和朋友们分享一下。
虽然,不是喜悦。
一个遭遇,也是可以分享的。
要是年轻时,这时,一个电话打过去,会有人过来,甚至,几个要好的朋友,会带了酒过来,给他压惊。
那这个夜晚,就不是他一个人了。大家热热闹闹,可以喝酒喝到天亮。
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这让他又想起,在和晓华恋爱的那段日子里。
他遭遇了人生中最不明亮的时光。一场很普通的恋爱,却被塞进许多世俗的东西。
身份啦,
门当户对啦......
那个夜晚,晓华和他冒着很大的风险见面。迟根本和桂成宪竟然在不告知的情况下,尾随着保护晓华。
那可不是远峰的安排,是两个兄弟自发的。
那个时候,年轻人的友情是那样的纯洁,似乎就不懂得掺杂什么别的东西。
迟根本还在这里,已经成了远安合资的总裁。
不知道是迟根本的地位变了,还是远峰的地位让迟根本不太敢多说话了。
总之,远峰有感觉,迟根本尽量避开和他的正面接触。
怕什么呢?
远峰揣摸不透。
这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桂成宪呢?
自从桂成宪调离远程公司后,似乎再没有联系过。
远峰想到桂成宪,很想在这个时候,打一个电话过去。
可是,竟然没有桂成宪的联系方式。
远峰这才发现,到了这个年龄上,这样的事情,居然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
家人,也不可以了。
这半夜里,打电话跟兄弟说,跟妹妹说。都已经不妥了。即使告诉他们,也只是一个远距离的安慰。
打电话给柏坚强,或司马勇强,或是迟根本。似乎也不行了。
现在,这几个人见面,见面说事,叫法上都带上职务的。
“柏总......”
“迟总......”
“远主任......”
他们几个,已经不是从前,见面可以给对方一个随随便便的拳头。
即使偶尔聚到一块喝几杯,也不是从前那样豪爽。拘谨比随意多。
彼此,已经客气有余。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一旦当上了所谓的干部,所谓的官,就都这样冷漠了吗?
越是往这方面想,远峰就越发有了孤独感。他的心里,起来一种近似于空荡荡的感觉。
难怪说,高处不胜寒。
他现在的位置,还不算高处吧。
真不敢想象,继续这样下去,今后,会不会还有一个朋友。
捋了一遍,似乎已经没有朋友了。
如果说还有,大家口头上说的,还有几个......
困了。
不想这些糟心的事了。
他拽了电灯开头线,关了灯。
后半夜,又碎了一块窗户玻璃。
这是较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