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劳动局的一个三产物。每年，或多或少，能够有一笔拨款。

上面下来文件，要求三产与机关脱离。

脱离后，这幢楼成了学校唯一的资产。

远峰上楼，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不认识远峰。

远峰进门来，只介绍自己是闲着没事，想问问这所学校现在怎么样了。

校长可能是没人说话，见有人来问这个事，也就懒洋洋地有一句没一句介绍了一些情况。

当远峰亮出底牌，说自己是远程集团的，想接手这所学校，校长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校长脸上长出了花。笑嘻嘻。

他向远峰伸出手。

刚才远峰进门时，他的手可是缩着的。远峰倒是伸出手，他没有握。他不清楚远峰是个啥意思。

校长是原先的局机关里办公室副主任。当上校长，职务上升了两级，比正科要高半级，比副局级要低半级。

“好，好。远程集团要是能把这所学校接手，我可是要感谢了。及时雨啊。”

“此话怎讲？”

“你们要是有本事接手，我就可以脱身，回机关。现在，我就是一个维持会长，在这守着。说实话，我哪有心思，守这摊子。”

远峰就好奇了，问：“你这个校长，看样子，是强迫了来当的。”

“你说对了。当时，机关办三产，没合适的人。领导对我说，你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不要当了，去当校长吧。就这样，领导一句话的事，我就成了这个校长。”

“你不想来，为什么不找个理由？”

“当时，也不能说不想来。开始全民经商，我也想啊。”

远峰像是马后炮式的提醒，“办学校，不是做生意。”

“应该跟生意有些关联吧。劳动局办一所技工学校，向企业输送人才。我们去企业要些赞助费什么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当时，毕业的学生，也好分配。”

“校长。你说当时可以，就是以后，不可以了。”

“是的，是的。机关不允许办三产，而且要完全脱离。学校就尴尬了。再去企业化缘，不给钱了。学校没有同劳动局脱开时，企业是看局机关的这个面子。脱离后，不需要看面子了。

说实话，属于局机关时，我们去企业，还能是个大爷。沾局机关的光。现在呢，去企业提赞助费的事，就像孙子向爷爷要压岁钱。”

哈哈。远峰听到这个比喻，可是乐了。

校长也跟着哈哈了。只是，他的脸上，笑中带着苦涩。

远峰问：“你们办学中，有些什么实际的问题？”

“分配难。一到学生毕业季，我们就伤脑筋了。得出去求企业，接收这些学生。”

远峰遇到过这事，见过这个学校的副校长。当时就是推荐毕业的学生。远峰没有要。因为，远程公司在做人员分流，不但机关人员多。就是一线的操作工，也有富余。

再就是，听当时的劳动人力资源部的部长筱平说，劳动技校的学生，只有从书本到书本的理论，实践上很差。

应该是，劳动技校出来的学生，到了企业就能上岗干活的。事实却相反。

远峰问：“你们教游标卡尺，一般有多少节课？”

“至少三节课吧。”

远峰可是哈哈了。

到现场，三分钟搞掂，却要三节课。

远峰又问了学生实践的问题。

校长的回答是，学习机械，没有匹配的设备，全部指望到一些企业去实践。

企业哪来的闲置设备，跟在师傅后面，只是看看，不让上机床操作。

以至学生学习两三年毕业，到企业后，站在车床面前，就是兔子面对一个巨大的怪兽。

善于这方面，远峰也听筱平说过。说这所劳动技工学校毕业的学生，理论上学习不少，到现场，机床的开关不敢触碰。有些毕业生，让他启动机床时，居然吓得腿发抖。

远峰现在要办的学校，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这里摸了底后，远峰又去找华令虎。

有华令虎从中协调，劳动局也是乐见其成。

原本指望这个学校可以为劳动局创收。结果是派了一个外行的人，不会经营，这所学校成了一个包袱，一个负担。

现在，有远程集团愿意接收，好事啊。

这幢教学楼也就奉送。相当于嫁女儿的陪嫁了。

当然，不是大方。因为这所学校，有一些教师，需要发工资，还有其它方面的一些福利。

远峰立马想到这幢教学楼的用途。这幢楼，在城中心啊。

远程集团当时由机关分流的人员，组建兴业社会服务总公司，被许杰和花可南脱离出去。

远峰现在想到的，就是利用这幢教学楼，再办一个企业的三产公司。

岗头上远程原来的两幢办公楼成了学校。

每层都有大小会议室，可以做大教室。原先的办公室，可以做各种教学试验室。

远程集团下面有一个技术发展部，负责新产品开发，下面有一个试验车间。这个试验车间，基本上没有多少新产品可以试验，在不影响正常试验的情况下，可以成为学校的实践基地。

职业技工学校，校址就定在岗头上，用远程集团原来的两幢办公楼。

管委会虽然还在这里，只要行政楼的一层，绰绰有余。

劳动技校转过来的教师们却有了担心，今后评职称，他们怎么办？

在职业技校，虽然也有担心，但好歹这个学校的前身归劳动局。念旧情，劳动局会帮忙。

来到远程集团，这是企业，遇上评职称，肯定会有麻烦。甚或，他们就是评个职称什么的，也不可能了。

有个好的职称，将来调动，会顺畅些吧。

几个教师一道，找到远峰这里。

教师说事，慢条斯理，一环套一环地说。

远峰就有了新的感受，与这一类知识分子对话，要多消耗不少脑细胞。

你得耐心听清楚。要不然，等到他们要答案时，你可能就拿不出来了。

等到几个教师把要说的话说完了，远峰给了答复。

“我不拍胸脯，但可以尽最大可能，让你们评上。如果真是出了什么岔子，不能评上，我从另外一个渠道来办这个事。”

“哪个渠道。你不要忽悠我们。你说清楚了，让我们吃颗定心丸。今后也好安心在这里工作。”

远峰说：“如果教师职称评不上，我们可以换另外一个形式。我把你们的关系，放在远程集团。到时，评助理工程师，工程师，高级工程师。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哎。这确实是一条路子。

几个教师商量了一阵，脸上都浮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