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工代表大会做最后总结，这个项目，能不能立项，也就在这时了。

在各个小组的代表都坐进这个大的会场后，敏感的人们会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沉闷。

在投票表决前，按照程序，远峰还要发表讲话。

“大家坐好了。”达伟的口气，像老师对学生们提出要求。

达伟做了要求后，清理了嗓子，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大致内容，就是大家要认真听远峰的讲话。这个讲话很重要，关系到远峰集团的未来。

坐在主席台上的郑晓海脸上滑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什么，戴着眼镜。写几句后，目光由眼镜的边框上滑出，扫一眼下面的人。

办到远峰讲话。

“同志们。这次的职工代表大会，大家畅所欲言。我参加过几个小组的讨论。可以说，听到了不同的声音。这是好事情。道理，不辩论不明。我把一些不同的声音梳理了后，做一个下面的发言。”

远峰站起来。

会场上有一些骚动。因为，这要样的情况，以前没有过。身为一把手，从来都是坐在那照着事先写好的稿子念。自然，那些稿子，是两办的主任写出来的。

“我还是站起来说吧。坐着说，憋气。不畅快。”远峰把支架上的麦克风拿到手中。显然，他是要随意演讲。

远峰咳嗽一声，明显是用这个咳嗽在清理嗓子眼，同时，也是提请大家集中注意力。

“我为什么要坚持上这个项目。说句大家可能不爱听的话，我这是为大家，为远程的未来考虑的。我这样说，难免让人感觉，我在矫情。上一回，远程差点破产。那时，可以说，管理上出了问题。内部系统出了问题。

现在，远程集团已经回过气来。我们大家腰板直起来。同志们。不要以为远程就能这样一路顺风。不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远程前面有一块短板。

柴油机配件这个行业，在我们前面有十强。我们即使拿出吃奶的力气，不一定能够超越他们。他们的产品成熟度，他们的技术力量，他们的设备进口比我们多，还有其它吧。

这样比较下来，我说的短板，就显而易见了。这个行业，已经饱和。还有一点，国家已经在开始提倡环保。当然，这个说法，还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只以为是说说而已。

但我可以肯定地说，从国外的经济发展经验来看，环保这个事，会提到国家的日程上来。到时，汽车还有其它机器，使用柴油机会被管控。到时，我们远程公司就可能被踢出局。

优生劣汰。这是必然。到时，第二次破产，等在我们的面前。有句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家好好考虑我的这个建议吧。建议补齐这块短板，上新项目，就是启动电动自行车项目。

再说一点吧。原本，我是不想说的。算是我个人的小秘密。这个项目，我下定决心，是要搞的。即便远程集团不搞，我会联系其它企业来做。我也可能会参与。算是先跟诸位交个底吧。

可能有人会说。这样大的一个项目，你远峰有钱吗？是的。我没有钱。但有几个私营企业有钱。

还有，这个项目，市府那边，很看好。也向我放了话，到时，启动这个项目时，说服银行支持。保守数目，五百万元。乐观些，一千万元。

这只是一期的支持力度。如果市场好，后期追加到五千万元，也是有可能。这不是我臆测。我和银行的领导，已经有过这方面的接触。”

远峰说这番话时，声音很响亮，几乎就是慷慨激昂。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笨的脑子，也会想到，远峰这是铁了心。如果再不同意，远峰就真的可能不带大家玩了。

接到胖子韩天启的电话，远峰脸上滑过一笑。

“远老板啊。你可能没有想到吧？”韩天启在电话那头，已经激动起来。

远峰听后却是莫名其妙。

什么没有想到？

转念，远峰想到了。可能是销售联盟的事情。

远峰问：“是不是报名的人很多。超出你的想象。”

“远老板啊。你神啊。我真的没有想到。可你这家伙，怎么就想到了？”

“我要是想不到，也就不会有这个设想了。”远峰的话到了这，话头一转，说：“但有一个前提啊......”

“......”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哈哈。

哈哈。

两个人都在笑。

韩天启说：“你的话，没说完吧。”

“我想说完，怕你听了会飘。”远峰这就是玩笑了。

远峰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怎么同韩天启说话，这么开心。

刚才，在没有接韩天启电话之前，远峰因为处理了两件事，有点棘手，脑袋大了一圈没缩回来呢。

“不会的。我这个人，体重在这，你看见的。想飘，就是飘不起来。你说。”韩天启拿自己的胖来自嘲。

“这个事。如果是我远峰做，肯定没有现在的效果。只有你韩大老板，才有这种效果。我的人脉实在有限。你呢，朋友遍天下。”

“远峰啊。你这话说得，我就不客气了。收下。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这个。一定的。这样吧。你等我电话。我这里，要举办一个酒会。到时，你来凑个热闹。”

“什么，酒会。你做什么生意，弄酒会干吗？”韩天启还就把远峰随口扯的生意，当成真的了。

要是知道不是做生意的小老板，而是一家大型企业的董事长，会作何感想。

远峰就这一点不好。不带这样忽悠人的。

“到你来的时候，看看现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说，你也不一定信。”远峰开始为自己圆话。

远峰也就有了感叹：这个人生啊，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在同韩天启交往时，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两个人会有这样的交集。

原本认为，韩胖子就是拉人头，多赚几个点的回扣。

现在，远峰终于明白，韩天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脉关系。他根子上就是一个热心人。

“信。我肯定信你。你远峰，是个厚道人。”

远峰只能哈哈了。

“其实啊。我这个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厚道。有时候呢，反而对厚道的人，我会小忽悠一下。”

“小忽悠，没事。只要，不弄大忽悠，就不算个事。大忽悠千万不要弄。那是害人。”

两个人这就闲扯上了。远峰还不好挂断电话。

这时，两办主任田凡来到远峰的办公室。

远峰把一只巴掌捂住手机。

“董事长。客人到了。”田凡用了奇怪的眼神看着远峰。

“好。我就过去。”远峰的嘴巴向外噘了，意思是叫田凡先过去，他随后就来。

韩天启不知道远峰在做什么。因为，刚才说话说得好好的，远峰突然没了声音。

“行。你那个酒会，我一定过去。我这个人，就像你说的。我喜欢交朋友。我呢，不喜欢在门市呆着，就喜欢到处跑一跑。”

“好。等我电话。我这边忙着，挂了。”远峰放下电话，拍了手。

这个想法，是他刚才接电话时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