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伟这也算是一个爆料。大家听到远峰有这一设想，情绪明显高昂。接下来的发言，也就比之前踊跃。

张春林在做大嘴巴广播时，说到这一段时，不时地搓起双手。因为，这个，也是让他最为激动的。他家住的是二十三平米的房子。孩子大了，没一个自己的房间。

女儿一直吵着，要有自己的一个房间。在没有开这个座谈会前，张春林有打算，把阳台做一个封闭式处理，给女儿当闺房。即便能把阳台改造成女儿用的房间，也只有两个平米。

现在，他企望远程公司的效益赶紧好起来。

经由张春林这样的广播，还有其他人的传说。参加座谈会的人，都在学着张春林的样子，把这样的信息，当成喜讯一样，到处传说。

这时，也就有了不同的声音。

在另外一个地方，另一个地点，有了这样的一番对话。

“你们说得像真的。盖房，加工资。我不信。”有人抬杠。

“你这家伙，就是杠子精。”

“不是我喜欢抬杠。你们想过没有，远程欠银行六千多万呢。就是远峰能耐到，把这笔债务还掉，少则要三五年吧。在还掉欠债，想加工资，想盖房，就是没门的事。”

有人出主意，“可以不用先还欠债。先解决职工们的问题。只有职工们的收入增加，有了住房，积极性才能起来。到时，再考虑还银行的钱。”

“你就做梦娶媳妇吧。尽想美事。”

这样负面消极的对话，让大家正视一个问题。就是远程公司积重过多。

远峰的设想，确实很美好。

可要达到这个目标，谈何容易。

华克明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远峰叫他过来的。

现在的华克明，已经是远程集团公司销售线的总经理。

他换了一个人似的。

工会主席达伟，说华克明现在就是小人得志。

这话传到华克明耳朵里，被损了的他只能无奈地一笑。不明白，达伟为什么就这样的不待见他。

不过，华克明现在也有反省。当时，真的不应该跟着达伟揩那点油水。不就是一筒胶卷和扩印几十张照片的事。

达伟认为华克明就是小人得志。远峰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远峰认为华克明现在的状态，是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就是对工作的满腔热情。

这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了。感觉上好，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个好。看法上不对，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进入他的法眼。

华克明短短时间内，竟然爬到了销售线总经理的位置上，让达伟很郁闷。

对，达伟在和人说起华克明时，用的就是一个“爬”字来形容的。

“他爬得可够快的。”这是达伟的原话。

想想也是，一个原先在他手下的文娱干事，被他打压着。借着人员分流的机会，想给这个不识相的干事一个难堪的。

没曾想，这反而好了华克明。正好印证了那句话：树挪死，人挪活

华克明还真的把自己盘活了。

他先是在分流人员中因为积极主动而大放异彩，后又在多种经营办公室经营到风生水起。现在，被远峰赏识后，成为集团公司销售线的总经理。

这才多长时间？

几个月，让一个原本会枯死在那个岗位上的人，一下子绿树成荫的样子。

太不可能思议了吧。

其实，华克明能量的挥发，是有轨迹可寻的。

他在机关人员分流前，只是工会的文娱干事。能在这个职位上工作，也就说明，他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也是一个乐观的人。唯独的缺点，在达伟看来，就是好高骛远。

自从被远峰发现并赏识后，华克明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真的在拼命。

他放弃了所有的休息时间，开始关注市场。分流人员，在他手上，已经成立起九家小公司。现在的运营都不错，势头很好。

接手多种经营办公室后，他弄了一个项目，是与城郊村子达成的合作协议，为远程公司解决蔬菜供应，并在公司里开设了蔬菜供应门市部。

又与食品公司联系，在远程公司里设立一个肉品供应点。

再一个，联系到一家养鸡场，在远程公司设立一个固定点，供应活鸡和鸡蛋。

这个项目，使用了生活区斜坡上已经不用了的防震棚，面积有三百多平米。简易整修后，已经投入使用。

以前，远程公司的职工买菜，依靠的是马路菜市。

那也是一景。

由生产区大门外，连接到宿舍区的这一段路上，两边全是附近农村人过来卖菜的。这个自发形成的菜市场，被大家叫成马路菜市。

早起时，这种马路菜市上，也有两个肉案子。这两个肉案子，有时候摆摊，有时候不摆。

摆这两个肉案子的人，是附近农村帮人家杀猪的。有猪可杀时，就有肉可卖。没有肉可卖时，只能歇摊子。

尤其雨天里，买菜成了职工们头疼的问题。

可以去城里买。但交通车一天就两班，很不方便。

为这个职工买菜的问题，在每年的职工代表大会上，都有提案，要求解决这个问题。结果呢，都是以不了了之淡忘了下文。

华克明接手多种经营办公室后，弄了这个项目。有人说他这是不务正业。但大多数职工给他竖大拇指。

华克明因为这个事，赢得了不错的口碑。后勤部长的脸上不好看了。

因为，这原本是后勤部长应该做出的成绩，却被华克明抢了去。

现在，华克明接替梁家才，出任销售线总经理，也算是凭能力得到重用的一个例证了。

公司里，也就以华克明的例子，在传达远峰提出的六个字：能者上，庸者下

其实，这六个字，不是远峰的发明。

这六个字，谁说的，大家只要留心一下时事，都清楚了。

看到华克明进门，远峰放下手中的笔。

“克明。我想去市场上看看。你有什么安排？”远峰用的是协商的口气，在征求华克明的意见。

华克明一笑，似乎明白了，这是远峰给他出的一道考题。

“远总。这个事，我已经有考虑。在你接任董事长后，我就想到，你可能要到市场去走一趟。”

远峰抬了手，手指朝天，说：“你呀......好。”

因为，远峰刚才已经说了，想到市场上去看看。华克明却说，在你接任董事长后，我就想到，可能会要去市场上走一趟。这分明就是顺竹竿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