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你赶紧回吧。”郑晓海的手背向外闪了闪。

杨小余也就不再犹豫，赶紧走人。

说起来，杨小余一直跟郑晓海比较紧的。可这次，杨小余看出，现在的局面，不是以前了。这一次，华令虎出面支持远峰。

杨小余是个明白人，已经看出，郑晓海的前途，不如程颂。程颂好歹，还能混到市府机关去。郑晓海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及程颂。

原本认为，程颂之后，远程公司肯定是郑晓海的天下。

没想到，风云突变，远峰这次起来的势头，可以用势不可挡来形容。

这种时候，再不做出更好的选择，再后来，可能就不会有选择的机会了。杨小余也就打算，远离郑晓海。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杨小余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有杨小余这种想法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郑晓海这就有了进一步的发现，他这个副董事长，不及常务副总经理。更不及总经理。

总经理远峰的办公室，现在，可是人进人出。

郑晓海摇头了。

以他这么多年来职场上的感悟，还有就是经验，远峰要重新洗牌。

而这个时候，每个中层，都会想方设法讨好远峰。

郑晓海很想知道，远峰手上洗的是一副什么样的牌。他很想过去探讨一番。但他犹豫。

远峰这两天，选择性地和一些中层管理者谈话。他要为接下来的公司架构物色合适的人选。

按说，远峰可以不用这样做。

但他要给每个他看中的人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要听取这些人对未来生产经营方面的看法。能够对远程公司的未来发展说出一二三的，和说不出一二三的，在择优录用上，有考量。

就常理说，远峰对这些人，应该很了解。

了解过往，不代表了解现在，还有这些人自己今后的定位。

远峰对华令虎说过自己对远程公司的构想，就是基本盘不做大调整，以稳定队伍为前提。

既要以不影响生产经营为大前提，又要解构现有的组织架构，这中间的操作难度，可想而知。

为了保险起见，远峰必须听见大家的意见，同时，也给大家表现的机会。

这些被约见谈话的人，都在职场上混了这些年，自然珍惜远峰给出的机会。

郑晓海看着远峰办公室里人进又人出。他想诅咒，却无力。

因为，远峰并没有削尖脑袋来坐这个总经理的座位。远峰已经离开远程公司，甚至外出打工，是华令虎把他叫回来的。

但又不能不诅咒。两次，都是因为远峰。

上一次，作弊的民主选举，把郑晓海选到总经理位置上，却被第二次的民主选举给撸了下来。

这一次，坐上董事长位置，p股还没焐热，就被撸下来。顶替的不是远峰，是华令虎。这让他无语。但，远峰现在等同于董事长在行使权力。这个权力大到他这个副董事长没法干涉。

再看这些出入总经理室的人中，有一部分，曾经是他郑晓海的铁杆啊。

郑晓海发现，有些原本跟他的人，成了变色龙，见到他开始躲避。

这人心，怎么这样不经风吹日晒呢。

远峰要副总经理梁家才把几个产品的市场销量做出图表，以及市场上销售员的配置名单。同时，要五个可以胜任五个品类的经理人选。

说起来，远程公司这样规模的一个大国企，生产的品类也就是五个。单缸泵总成，多缸泵总成，喷油嘴总成，喷油阀总成，柱塞总成。

这五个品类合并起来说，就是生产柴油发动机的心脏。

现在的销售，是销售员按片区划分，销售这五个品类。

这种销售模式，从这家企业成立销售部门的那天起，就这么干的了。

在这之前，没有销售人员。那时，是计划经济，上级下达需要的产品数量，工厂如数生产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只要完成了生产指标，国家就有一大笔钱划拨进来，职工们的工资也就有保障了。

即便因为特殊情况，完不成生产指标，上面的拨款，不会受到影响。只是打一个报告，说明为什么没有完成，就ok了。

计划经济取消，过渡到市场经济后，情况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由外单位需要，派采购员过来采购，变成工厂要派人出门去推销。

开始时，做这种推销的人，只有几个。

渐渐地，因为同行业竞争的关系，工厂派出去做推销的人数开始增加。销售部门由当初的销售科升格，成了销售处。再后来，销售处升格为市场部，也就有了五个销售处，另外有一个三包服务即售后服务处。

“五个产品经理？”梁家才不知道远峰这是要做什么。

远峰说：“这个事，抽时间慢慢来说。你先给我五个人的名单。”

梁家才问：“是在市场部里选择吗？”

“是的。”

“由几个处长里挑选吗？”

远峰笑了，反问：“市场部有六个处。要是这样，我就不用你给名单了。我的意思，你按照自己的感觉，包括销售员在内的，合适人选。至于什么叫合适，你把握好了。”

梁家才点头，似乎明白过来。

远峰要把远程公司在生产的五个总成，单列出来。之前，市场部下做销售的五个处，为全品类销售。

梁家才试探地问：“远总。你是不是打算，重组销售队伍？”

远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问梁家才，为什么有片区销售量那么低迷？

梁家才有苦衷，不好说。

远峰笑了，“我来替你解答这个问题。上次，派那么多的中层正职出去追债，有信息反馈到我这里，”

梁家才吃惊。这个事，远峰以前没有提起过。

曾经的大修分厂厂长迟根本，上次也出去的。他发现，市场上，贾安成的成安配件，生产了两个品类的总成。

贾安成买通远程公司的销售员，以高提成方式，将两个品类的总成挤进了那片市场。

结果，远程的总成在那个片区销售不了，成安配件生产的总成，却卖得风生水起。

这个情况，梁家才知道一点，但不太清楚。现在经远峰这样一说，他汗颜了。

话题到了这，远峰也就给梁家才交了底，新的销售方式，打算在每个片区放五名销售人员，一人负责一个品类。

梁家才这就明白了远峰这样操作的意图。同一片区，有五个远程公司的销售员，再有人像以前那样吃里爬外，怕是难了。这就是相互制约的力量。

梁家才说：“远总。我明白你的意图了。只是，这需要大手术了。”

远峰说：“咋看，这是在大动干戈，其实，基本盘没有动。原先在那个片区的销售员，不要换防。只是由五个品种的销售变成一个，先由他们挑选一个。”

“这个，不错。他们不会有抵触情绪。”

“对大多数销售员来说，不会有抵触情绪，但对少数的，还是有的。这样调整后，动了他们手上的蛋糕。”

之前，梁家才为这个事，有过考虑，却没有找到应对的办法。

曾经，一处有一个销售员负责的片区，有异常情况。梁家才去市场暗访，发现其中有猫腻。他与一处的处长刘大发谈，能不能把那个片区的销售员做一个换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