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总。我们搞两杯酒?”贾安成兴奋,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远峰这时也有好心情,说:“好啊。喝一点。”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贾安成到食堂弄了些卤菜切了几个咸鸭蛋,放在两只碗里端过来。他的腋下夹了一瓶白酒,两指间还夹了一小袋花生米。
中午虽然喝了些白酒,因为晚上吃的是可口的稀饭,这时再喝白酒,反倒有了爽的感觉。
一杯白酒下肚,远峰感觉这酒很香,醇。他拿起酒瓶看了,是一瓶有年头的老窖。
“贾老板,你这么喜好酒的人,居然放得住老陈货。”
通过这瓶酒,远峰又从另一个侧面发现贾安成的为人。
贾安成说:“说起这瓶酒,可是有点来历。”
“哦。说来听听。”
“这是我第一次接工程,完工时,验收合格,甲方老总奖励我的。他说我做的工程没有偷工减料,是个实在人。他就从晚宴上拿了两瓶酒奖励了我。”
远峰接了贾老板才斟上的一杯酒,说:“来,为你曾经的荣誉,敬你一杯。”
贾安成很开心,笑嘻嘻地跟着举起酒杯。
“后来,我发现我变了。”贾安成点上一支香烟,说:“远总。你不知道我当初有多难。带着工程队的三四十号人,四处找活干,很不容易,说有多难就有多难。”
远峰已经有了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当然能够理解。
贾安成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一点背景,没有可以依靠的关系,只得低声下气,求爹爹拜奶奶。可以说,我看尽了城里人的脸色。”
远峰点头,把一杯白酒倒进嘴里。
“好在我脸皮厚,长的又黑,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自尊和人格了。”贾安成自嘲后,也把一杯白酒倒进嘴里。
远峰说:“我能够理解。所以说,环境改变一个人。”
“我不想这样的。不这样,接不到工程。”
远峰点头。
又是一杯白酒下肚,远峰说了他自己。竟然是从学生时代说起,说起在学校里做的趣事。
他说中专毕业进了厂,从一个炉前工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做到车间主任,做到分厂厂长,再做到副总经理。在这期间,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读完了大学本科的课程。
可能是压抑久了的关系,这晚,远峰侃侃而谈,说了不少的话。
“贾老板,今天真是在你这里。我成了话唠。”
“远总。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你能把我当成不外的朋友,说了这么许多的事。我听你说话,像是在上课,受教育。”
“哈哈。来,喝酒。”
他们聊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子夜时分。远峰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这么晚了。我们睡吧。”
远峰说了,也就感到疲倦袭来,打起了哈欠。
贾安成反倒没有睡意,恨不能就这样和远峰聊下去。可是,远峰总归是第一次到这里,是客人。他不好意思再聊下去,只好言犹未尽的起身告辞。
这一晚,远峰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竟然睡到自然醒。醒来时,他听到一种声音。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还是小的时候听到过。他睁开眼睛,侧耳细听。是布谷鸟在叫。
突然的,远峰有了一个感觉,贾安成的这个厂子要是好好做,能够做出名堂。
贾安成早就起床。准确地说,这一夜,他压根儿就没睡。
现在,他在远峰下榻的房间外面转了几趟。他没有叫醒这个客人。
这个客人昨晚对他说的一番话,让他想了许多问题。现在,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激情。
远峰要去下一个对口外协单位,那是配件三分厂的重点外协单位,字号叫“农丰机械有限公司”。
他让贾安成用车送他过去。
这两个单位相距也就七八十公里。
贾安成用了他新买不久的小车。
车到农丰公司后,贾安成跟着下了车。
“你回吧。”远峰的意思是,我到了这里,有人接待,就不麻烦你了。
贾安成说:“我还是第一次来,看看。远总,这个厂子,比我那个有样子多了。”
远峰说:“你只要用心去做,用不了两年,你就能超过它。”
“真的?”
“那是。”
远峰并不是敷衍贾安成。从下车的一刻,他的眼睛扫过这一片,就以行家的眼光看出了名堂。
这家公司,生产区不小。根据已经掌握的资料,这个公司的前身是公社时期的小农机厂。公社变乡,就成了乡镇企业。
那一隅有两台手持拖拉机和一台脱粒机,沉睡在郁郁葱葱有小个半人高的青草中。
从三台机械锈蚀的程度看,这个生产区有些年头,资历不浅。生产区里一侧有一幢三层的小办公楼,另有四栋标准化小厂房。
“我进去了。”
远峰向贾安成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办公楼。
贾安成在厂区里转了转,就开了自己的小车回了他的厂子。
远峰向楼里的人打听后,上了三楼,直接来到总经理室。
“啊呀,远总。”总经理室里站起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瘦猴样,身上穿的西服给人不太合体的感觉。
这个人是农丰公司的总经理李家义。
远峰清楚,这家公司,是程颂对接的点,也是以扶持星火计划的名义。
所以,在出差前,远峰没有对郑晓海说要到农丰公司来。刚才,对李家义说,出差顺便来看看。
这也说得过去。新任的总经理,对外协单位,应该来看看。
李家义伸出手来,迎接了远峰,嘴里在抱怨。“远总,你这是出我的洋相呢。”
远峰明白李家义此话的意思,就说:“我是出差,顺道过来看看。”
李家义说:“远总啊,你可是第一次到我这座小庙里来呀。”
远峰也就以玩笑还以玩笑,说:“你这座庙如果还嫌小,我就没法活了。”
李家义说:“我们农丰怎么敢跟远程比。不敢啊。只能是小船靠大船边哟。”
远峰说:“远程大,那是国家的。农丰小,却是你个人的。不能比的。”
两个人的手松开,李家义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远峰到仿红木沙发单人椅上坐下。李家义也就在另外一张坐下。
李家义对远峰的到来,始终是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为,他与远程公司的合作,只听程颂的。而且,程颂也给他放过这方面的话。
正常情况下,远程那边要是过来人,花可南会打电话过来说。对于花可南这个人,在李家义认为,就是程颂的传声筒。
这时,年轻的女秘书泡了茶放到远峰的面前。
李家义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是一包中档的香烟,是想抽出烟给远峰一支,觉得不妥。他把香烟放在茶几上,起身,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来一包九五至尊。
拆开香烟上的封条,递烟,打火。一串流水动作。
这时,进来一个女人,中等的条子,少丨妇丨级别。
李家义作了介绍。“外协办主任苏云。这是远程公司的远总。”
苏云嫣然一笑,竟然就露出柔情万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