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这是我菜园里种的，真正的无公害绿色蔬菜，老省长不能吃油腻，你炖点豆腐给老省长做晚餐，养生又健康！”小方接过来走进了厨房。

“小庄来了！”老省长孙明申正在客厅里面，斜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看了看庄子名指了指沙发，庄子民在对面坐下说道：“老省长，老嫂子一个出国看孙子去了，留下您一个人在家里，这天天没个伴儿不行呐！”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孙明申直了直腰看了看庄子民，没有动，说道：“我既然退了，来我家就不要谈工作，今晚我们喝一杯！”

庄子民陪着看了会新闻，等菜做好后便一起做了过去，两家住得近，平时也没少来往，所以庄子民也不客气，一小盆油菜炖豆腐，一小盆酱猪蹄，两个人小酌几杯，几杯酒下肚，庄子民便开了腔说道：“老省长啊，这几天太风平浪静了，我总觉得咱们边南的氛围不对啊？膏矿那边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连国外的媒体都来了，现在怎么全都如此安静呢？是不是有人在酝酿着什么？”

孙明申抬眼望了望庄子民，没说什么，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咂摸着嘴咽了下去。

庄子民也不好多说什么，望着孙明申满脸的皱纹及有些浑浊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任谁也无法阻挡时间的步伐，像孙明申这种土皇帝，也会有无人踏门的一天，想当初“无明申，不边南”的口号喊的震天响的时候，孙明申是何其的意气风发，当时共和国领导人亲自找他谈话，让他去内地异省出任省委书记，却被他婉拒，当时“誓死不离开边南”这句话让很多人惊讶，由于共和国体制一直有着异地提拔传统，而孙明申坚决不离开边南，所以边南省省长的位置一直是他的，也耽误了他晋升的绝佳时机。

省委书记换了几茬，他却成了省委里面的常青树，屹立不倒，“明申不倒，边南不乱”，这也是大家对他最高的评价。

“老省长，现在外面到处有人乱嚼舌根，说什么，‘老孙走，小张留，边南省官场大剃头’，老省长，这是要剃谁的头，头？现在的风向不对呀！”庄子民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却把话说的很具有挑拨性。

没等他说完，孙明申便连连咳嗽，他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孙明申分明是被酒呛住了，庄子民连忙让方明亮过来倒水，折腾了半天，孙明申的神色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皱眉道：“你也是老边南了，你都知道是乱嚼舌根了，就不必要理，怎么还能传播哪？这次中央对家良同志是寄予了厚望的，他初来乍到，有人相信他，对他有信心这是好事嘛！”

“老省长说得是，但是有一点，边南的问题不是某个人的问题，也不是某方面的问题，要不是老省长您掌握边南的大局，一直努力的苦撑危局，竭尽所能的保证边南的局面不乱，现在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庄子民没说完又被孙明申打断道：“边南是党的边南，这点毋庸置疑，怎么能说是我掌握边南的大局？”

见孙明申脸有怒意，庄子民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脸上的汗水流了下来，孙明申虽然退了，但是他在边南省的影响力还在，这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庄子民甚至有些后悔今晚来到这里，有可能会得不偿失。

连忙道：“老省长您是多年的省委副书记，你也是代表党的呀？只是你劳碌了大半生，共和国也没能给你一个说法！”听到这话孙明申有些怅然，因为前段时间有传言说中央会在他退休前给他“副国级”的待遇，算是对他一生贡献的一种认可，但是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老省长，您委屈也就罢了，可是，可恶的有些人不识好歹，巴结张家良的同时还把您带出来，照此下去，这还成何体统？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边南的问题谁不想早点解决？但是找不到突破口哪能随便动手？现在张家良要解决问题，必定要给中央一个说法，那就要有人出来负责，就怕到时候他们会把脏水全往您身上招呼，这是很卑劣的行为嘛！”庄子民语调铿锵，神情很激动，挥舞着双手，屁股坐在椅上都好像有些坐不住了。

孙明申脸色变了变，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给自己斟了半杯酒，夹了一夹菜，闷头喝酒，显然，庄子民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孙明申的内心并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般平静。

中央对边南的省委书记几次调整，都没能解决问题，而他这个省长却是稳稳当当的一直到退休，这不得不让人生疑，而且现在他已经退休，把所有问题推到他身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孙明申如此担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家良在“边南厅会议”会议上的发言，明确的指出了边南省的“派系”，这一刀扎到了孙明申的心窝中，说到派系，他孙明申无非就是边南派系第一人，张家良现在又大张旗鼓、咄咄逼人的来了，他必定会对派系有所动作。

孙明申不做声，庄子民也似乎哑了，但是他的心性终究比不上孙明申那般沉稳，沉默了很久，又忍不住了，道：“这段时间张省长在频繁约谈政府系统的干部，空气搞得很紧张，下面很多同志们都很有顾虑啊，尤其是您在省府多年的手下！”

“嘿嘿！”孙明申低低笑了两声，还是没做声，庄子民和孙明申打交道多年，他看孙明申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批评他多管闲事，心也就大胆了些，道：“大家都看着您哪？我们要做点什么，让张家良这里是边南，并不是他升官的台阶！”

“我一个退休的人，还能做什么？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倒是你们，家良省长初来乍到，对他的支持一定要到位，切不可敷衍，人家来边南是为边南搞服务的，不是来搞斗争的！”孙明申浑浊的目光始终盯着电视新闻，话题一转说道：“膏矿事故的善后工作一定要做好，补偿款安置房已经调拨下去，只是空缺的组织干部要尽快到位，我们和鲁萍书记家良省长不一样，他们在这里履历几年离开了，但这里是我们的家！”

“你让小查来一趟！”听孙明申吩咐，庄子民赶忙拨通了省委组织部长查金惠的号码，由于都在省委住宅区，很快查金惠便敲响了孙明申的家门，坐稳之后孙明申开口道：“小查，膏矿事故后处理了一批干部，递补工作要做好！”

听说是这件事，查金惠松了口气道：“老省长，方案已经递交给省委，只等着常委会上讨论了！”

“小查做事还是认真的，是值得信任的！”孙明申说完，又详细询问了一番具体的人员情况，这才放下心来，不得不说刚才庄子民的话确实让他感到心惊，本想着退下来赋闲在家，颐养天年，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谁都懂，他想放下，但是就怕有人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放，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布局。

而这个时候，张家良也在关注着膏矿事故的事，关在办公室约谈了几天的干部，今天一早便让贾青开车过来，两人一早便奔赴事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