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让杨昊天给吓着了,真的,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连跟你打电话都提心吊胆的。”
夏凡却撇了撇嘴:“姐夫,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样子,可不大象你的风格呀,区区一个杨昊天,就把你给吓住了,在我的印象中,你向来是敢玩命的,知道吗,郭大脑袋醒过来第一句就是问你哪去了,还要求跟你聊一聊呢。”
“是吗?”他也很意外:“跟我能聊什么呀?”
“不服气呗!他逃了五年,云州警方动用了那么多资源和警力都没抓到,结果让一个国企老总给擒了,在江湖上传扬出去,多没面子呀。他这种人,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对司法机关充满了蔑视和仇恨,自认为没人能抓得住他,现在可好,让你给弄郁闷了,打进来就绝食,不吃不喝,没办法,天天还得给他输营养液。”
在高原的认知中,所有的犯罪分子,只要被警方抓住,立刻就颓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硬角色,不禁也是连连称奇。
“越扯越远了,你快说吧,贾东明有什么新动态。”夏凡收起话茬,催促道。
他将那天晚上在贾东明家所见所闻详细说了遍,夏凡默默的听着,一边听,一边不住的冷笑。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看来,这两人还真斗到一块去了。”夏凡说道。
他想了想:“你认为,他们俩最后谁能斗得过谁?”
夏凡皱着眉头:“还真不好说,杨昊天现在按兵不动,估计是在等待时机,来个毕其功于一役。而贾东明也不简单,居然提前知道了杨昊天的行动方案,不动声色的白庆宗逃出生天,由此不难判断,他们俩互相都在对方身边安插了人,只不过,贾东明似乎棋高一着,但从长远来看,谁胜谁负,暂时还看不大清楚。”
“那你现在做什么?”他问,
夏凡叹了口气:“审郭大脑袋呗,只不过审讯是个技术活,相当于警匪双方的心理博弈,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主要还得靠局里预审科的几位高手。”
“也就是说,市局的4.20专案组,目前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笑着问。
夏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其实,我对那个庞辉倒是很感兴趣,这人有点意思。”
“怎么了?”他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夏凡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知道你非常信任他,不过我查了下,这个人好像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首先,他妻子名下有三套房产,都是大户型的,最小的一处也有一百五十多平方,而且都是全款购买,但他目前居住的却是个九十多米的房子,用得还是公积金贷款,这算不算是比较奇怪呢?”
高原眉头紧锁,喃喃的道:“他去年买房子的时候,还从我手里借了五万块钱,到现在还没还上呢。”
“那就更奇怪了,这三套房子,保守估计总价也在四百万左右,这还不算,他小舅子名下还有两套门市,可他小舅子还在念高中,不可能有什么收入。”夏凡继续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他岳父购置的呢?”高原问道。
“理论上有,但可能性不大,他岳父和岳母都是普通工人,均已退休,你觉得有可能买这么多套房子吗?”夏凡反问。
他沉吟良久,还是斟酌着说道:“如果他有第二职业,比如炒股,或者倒腾古玩之类的爱好呢?”
“你和他那么熟,知道他有这方面的本事吗?”
他无语。
庞辉在公司,向来以抠门著称,抽烟都是十块钱左右的红塔山,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其他挣钱的渠道。
难道是贪污?好像也不大可能啊,以庞辉的活动能力,就是这两年每天都在贪污公款,估计也弄不了这么多钱啊。
“没想到吧?所以我说,所有的偶然最后都可能是必然,咱们先不说那天晚上的蹊跷事,就说你的这个心腹爱将如此有钱,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呢?至少可以算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吧。”
他陷入沉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近这两天,我忙着审讯,也没时间细抠,等忙过这一段,再深入查一下,估计还会有更多可疑的地方,事实无数次证明,凡是这种善于伪装自己的人,身上都是大有文章。”
他点上一根烟,默默的抽着,望着方雨晴诊所的方向出神。
“一直没回来?”夏凡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不由得也纳闷的嘟囔道:“奇怪了,我姐跑哪儿去了?!”
夏凡给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昨天方雨晴就把孩子送去了,说是最近诊所事儿比较多,等忙过这几天便接回去。两人又询问了下周边的邻居,都说是五点多钟的时候,来了台白色面包车,把方雨晴接走了,感觉是熟人的样子,并没什么异常。
“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吧。”夏凡说完,斜了高原一眼:“对了,你又找我姐干嘛?”
高原将补偿款的事说了,夏凡听罢,略微想了想道:“把钱给我就是了,你最好别露面,省得她见了你,情绪又有起伏。”
高原哭笑不得:“我和雨晴之间的事,跟你有狗屁关系,真把自己当小舅子了,再说,你小子要把钱给贪污了咋办?”
“放屁,我能贪污我姐的钱嘛!”夏凡一本正经的道:“主要是不想她被你这个花心大渣男折磨。”
他正要反唇相讥,夏凡的手机突然响了,只好暂时闭嘴,夏凡接通了电话,只是嗯嗯嗯的一通,然后说了句有事,也做任何解释,便急匆匆的驾车离开了。
看着那台丰田霸道呼啸而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驱车进了小区,回到家里,心情却总是久久不能平静,庞辉身上种种无法解释的怪事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令他陷入了空前的迷茫。
正心烦意乱,庞辉的电话居然把电话打了过来,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接了起来。
“哥,你还生我气呀......”听筒里传来庞辉怯生生的声音。
以前,哪怕是再生气,只要庞辉拿出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也就一笑了之了,可今天却感觉后脊梁飕飕冒凉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庞辉啊庞辉,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如果真如夏凡所言,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仅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甚至感觉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失去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没有,哪来那么多气可生。”
庞辉如释重负,笑着道:“下午给你打的电话,一直没回,搞得我没着没落的,工作都没心思干了。”
“哦,本来想给你回的,结果忙活忘了,怎么,有什么事吗?”他若无其事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