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摇头:“这个我也搞不清楚,据贾东明自己说,他在下一盘大棋,只要把这盘棋下明白了,可以一劳永逸,把下辈子的钱都挣到手,而且是合理合法,没有后患。”
夏凡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个许卿表面上帮着贾东明下大棋,可暗地里却给张洪权提供藏身之所,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把你们公司给扯进来,到底要干什么呢?不行,隔行如隔山,得找个懂经济的人问问,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说道。”
他却淡淡一笑:“没什么可问的,云建是国资委全资控股的国有企业,就算许卿以睿兰公司的名义投资,占股比例也超不过百分之四十九,对企业的经营决策起不到决定作用,将来在港股上市,无论股票怎么涨,都是合法收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至于贾东明就更贴不上边了,公司的股权构成非常清晰,香港的股票市场成熟稳定,对上市企业的监管也比较到位,想在这方面动手脚几乎没有可能。所谓术业有专攻,你别在这些问题上纠缠,还是发挥自己的特长,把罗巧巧和许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搞清楚,这才是真格的。”
夏凡点了点头:“有道理,还是做自己该做的吧。”
他笑:“我算看出来了,贾东明遇到你,也算他倒霉,咬上就不撒口啊。”
夏凡也笑:“是啊,舍得一身剐,誓把贾二哥拉下马,我这辈子跟他耗上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还有,城市发展银行的那个周永信也是个关键人物,许卿应该是他推荐给贾东明的,此人平时话不是很多,比较低调内敛,但绝对不那么简单。”
“其实,我们也注意这个人了,他是贾东明利益集团中比较特殊的一位,但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与贾之间主要是经济往来,并没有涉嫌刑事犯罪,所以,我们并没把他当做重点。”夏凡缓缓的道。
高原听罢,却仍旧皱着眉头:“说不出为什么,我就是感觉这个周行长很特别,我敢肯定,不管是贾东明的这盘大棋,还是许卿布下的迷局,此人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虽然现在他跟刑事不挨边,可你换个思路想想......”
话还没说话,夏凡就打断了:“换什么思路?”
他斟酌着道:“正常情况下,许卿不可能认识张洪权的,那张洪权是通过谁的介绍,能躲在金鼎大厦的呢?可不可以大胆假设下,就是这个周行长从中牵线搭桥呢?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不就跟刑事案件扯上关系了吗!当然,我这是瞎猜,没有任何根据,不承担任何法律后果。”
这确实是高原突发奇想,甚至是顺口一说,可夏凡听罢,两个满是血丝的大眼珠子顿时瞪了起来,思忖片刻,笑着道:“还别说,你这个假设有几分道理。”
“再有道理也是假设,你可别太认真。”他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影响了案件的侦破,连忙跟了句。
夏凡却郑重其事的说道:“准确的说,侦破的过程,就是对若干个假设进行验证和还原,只要这个假设是合理的,就可以一试。”
他不住的挠头,可见夏凡如此较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之后的谈话就比较凌乱了,两人东拉西扯说了好多,为了让夏凡的情绪尽快好起来,他尽量挑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转眼到了下班时间,他则笑着道:“要我说,还是别喝酒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夏凡哼了声:“少来这套,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约了女人安抚寂寞和孤独,当然没心情跟我喝酒了,算了,你不去拉到,别看我没什么能耐,但只要说句话,肯陪我喝酒的人有的是!”
他听罢一愣,怒道:“我靠,你什么人性啊!居然偷听我打电话?”
“偷听个屁,老子这两天难受,昏头胀脑的,结果少上了一层楼,正想折回去,就见你躲在拐角打电话呢,在后面站半天了,谁知道你太专心了,愣是没发现,还他娘的舔脸说我偷听,你那心思都钻进听筒里了,那时候就算丨炸丨弹响了都未必能听得见!真服了你,眼看奔四十的人了,居然如此贱兮兮的,脸都不要了!”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夏凡纠缠,只好无奈一笑作罢了。
哪怕是声音沙哑,说话都吃力,也丝毫不耽误夏凡那张嘴的发挥,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怪话,连挖苦带讽刺,极尽所能。
他能理解这家伙此刻的心情,所以并没像往常那样反唇相讥,只是笑而不语,仍由其尽情的嘟囔。
“算了,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再怎么教育也是那德行了,晚期,不可救药了。”夏凡最后总结道。
他笑:“这下心情好多了吧?”
夏凡被说中了要害,多少显得有些窘迫,无奈的叹了口气:“别生气啊,就是心里堵得慌,想发泄一下,有些话跟别人没法说,只能冲你使劲了,谁让你是姐夫呢!”
他没说什么,只是照着那个结实的肩膀狠狠给了一拳。
“没事,再有想不开的,尽管来找我。另外,这段时间太累了,正好休息下......”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夏凡打断了:“休息个屁,扳不倒贾东明,我就永远不休息。”
“啥意思,你还打算自己单干呀?”他惊讶的问。
夏凡苦笑:“作为哥哥,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妹妹被打成重伤,可凶手却逍遥法外,做为丨警丨察,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尊严被一个流氓踩在脚下摩擦,泄私愤也好,伸张正义也罢,只要我还穿这身衣服,就一定要把贾东明送上法庭!有组织要干,没有组织也要干,这事没商量。”
他无语。
相比整个社会的浮躁和功利,夏凡的执着是那么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幼稚可笑,在高原看来,这份执着有一丝悲壮的成分,令他肃然起敬,自叹弗如。
“好吧,我说服不了,只能默默的支持了。”他缓缓的道。
夏凡却把大嘴一撇:“这话我爱听,但默默支持还不够,你得发挥关键作用才行呀。”
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你就是块狗皮膏药啊。”
送走了这个一个条道儿跑到黑的愣头青,他在办公室独坐了片刻,看看也快下班了,于是便给常佩军打了个电话。
对项目部而言,施工季是没有固定上下班时间的,只要有活儿,哪怕是半夜,也得爬起来干。
卧龙湖这么大的项目更是如此,虽然没正式开工,却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听说他要来,几个技术部的年轻人纷纷嚷着干了一天活,饿得头晕眼花,如果领导不慰问下,估计就扛不动全站仪了。
这都在意料之中,他自然满口答应,众人听罢,无不欢呼雀跃。
简单收拾了下,他便驱车直奔施工现场,并在附近饭店订了一桌酒菜,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顿饭恐怕一时半会吃不上。
工地围挡和施工便道的铺设正在紧张进行之中,十多辆运送沥青混凝土的车辆依次排开,六台压路机正在周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而常佩军正跟着几个技术人员用cps定位仪测量着什么,大家忙得头都不抬,压根本没发现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