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昊副院长答应一声，回看了杜燕一眼之后，就转身跟着郑队长进去了。

等他走后，曹志刚见老婆依旧处于懵逼的状态之下，便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试探道：“小燕，这人你认识？他是你的旧相识？”

听见丈夫询问，杜燕这才从震惊里缓过神来，随口敷衍道：“以..以前认识，不熟，咱们赶紧进去看女儿吧！”

“不熟？”曹志刚明显不信，还准备细问，但见对方提及枉死的女儿，顿觉一阵悲哀，便没再追问。

两人一路直行来到法医办公室，签署了查看文件之后就被带去了停尸间，杜燕见到女儿自然又是痛哭喊冤一番，搞得老曹也跟着悲从中来，啜泣连连，要不是法医在旁边劝，这两人估计就要瘫倒在地了。

看完女儿尸体，又跟法医讲明了与殡仪馆前来工作人员约定的时间之后，他俩这才擦干眼泪出了停尸间，哪晓得刚进走廊，便听见了右侧一间会议室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两口子此刻还处在极度伤心的情绪之下，本来是没有什么心思细听的，但好巧不巧，一阵尖利刺耳的女声攒动老曹的大脑神经，他拉着杜燕轻轻推开大门，指着正在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那个女人恨恨道：“小燕，这个女人就是郭明珠，昊一凡就是她儿子！”

杜燕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正指着对面的一个男人怒骂，其言语肮脏不堪，简直犹如泼妇骂街，而被骂的那个男人则是低着头，也不反驳，仔细一看居然是刚才在分局大门口碰见的昊副院长。

“怎么是他？”杜燕懵了，傻呆呆的望着会议室内，曹志刚此刻正幸灾乐祸的看着戏呢，也没注意到对方那如蚊虫般的细语。

“昊明轩，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你个狗曰的畜生，要不是你，我两个儿子会有这个下场吗！”郭明珠泪如雨下，挥手就往昊副院长脸上打去，后者也不反抗，就这么低头挨着，旁边的郑剑锋几人则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似乎早已忘记上前阻拦了。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郭明珠连扇昊明轩三记大嘴巴子，扇完之后又对他拳打脚踢，还举起手中价值不菲的爱马仕小包打对方的头，没几下，昊副院长就被开了瓢儿，鲜血顺着眉梢往下流着，但他却不反抗，反而露出一脸的愧疚表情。

郑剑锋和几名刑警见出了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扯住郭明珠，昊明轩此刻却发话了，他发疯似的推开几人，大吼道：“你们别动，就让她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造孽啊，生儿不养儿，我对不起这两个孩子啊！”说完，他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妈的！我是说姓昊的这两小子为什么长得那么相似，原来还真是亲兄弟啊！活该！真他妈的活该，报应！这就是报应！美美你的仇算是报了！”门外的曹志刚此刻已经看呆了，愣了一下才嗅出味道来，不由得大敢畅快，这种伦理大悲剧简直就太特么过瘾了，他此刻竟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哪知道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巨变，身边的杜燕毫无征兆的一翻白眼，居然就这么晕倒在了地上。

曹志刚顿时就慌了神，扶着老婆大叫救命，此刻正值午间时分，分局的丨警丨察都去吃饭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啊，会议室内的几人被外面的吵闹声惊到，郑剑锋推开大门出来查看，见曹志刚抱着个女人坐在地上，便语气严厉的质问道：“曹师傅，你在这干嘛？”

此等情况不由得他不重视，会议室内的一男一女可是商政两界的绝对大佬，谈论的又是件惊天大丑闻，让报仇心切的曹志刚听去了算怎么回事啊，搞不好一出分局大门就会闹到街知巷闻。

曹志刚却没想这么多，焦急的喊道：“郑队长，我老婆晕倒了，快救命！快救命啊！”

郑剑锋微微皱眉，蹲下/身子查看一番，见杜燕脸色惨白一片，呼吸似有似无，一副快不行的模样，也慌了，连忙吩咐手下叫救护车，然后跟曹志刚合力把杜燕给抬进了会议室，又是掐人中，又拿风油精摸太阳穴的。

终于，杜燕悠悠转醒，但她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找丈夫老曹，而是起身揪着昊明轩的衣领悲声痛哭道：“冤孽！都是冤孽啊！我们娘俩为什么这么命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二十四年前死了算了！”

杜燕的反应着实出人意料，会议室内的几人全都怔住了，特别是曹志刚，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老婆，眼神里全是疑惑不解的神色，二十四年前，娘俩命苦，这指的不就是女儿杜美美么？难道？难道自己养育了二十四年的美美不是自己亲生的？老曹不相信，准确的说是不敢相信。

同样不解的还有当事人昊副院长，他扶着杜燕的肩膀，连声问道：“燕儿...燕儿，你这是怎么了？”

杜燕今年刚满五十，穿着粗布麻衣，长相清秀可人，身段窈窕娇小，只不过常年没怎么打扮，此刻又因为刚刚丧女，所以气质有些颓唐，皮肤也比较黯淡无光，可以想象她年轻时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昊明轩，那两个姓昊的小畜生是你亲生儿子吧？我告诉你，咱们的女儿被他俩给害死了！”杜燕此刻已经歇斯底里了，也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一把推开面前的昊副院长，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二十四年前，你抛弃了我，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没办法之下只能找了个人结婚，本以为从此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哪知道....哪知道我女儿会碰上那两个天杀的小畜生！昊明轩..昊明轩你不是个东西啊！你还我女儿的性命！”

她这段话太过惊世骇俗，直震得会议室内众人全都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没人敢发一声，全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两个年逾五十的中年男女，杜燕此刻的情绪明显已经失常了，嘴里喋喋不休的讲着往事。

原来二十五年前昊副院长还没回省城的时候，就是江中数一数二的豪门公子哥了，平日里除了遛鸟听戏嗅蜜之外，基本上没啥兴趣爱好，而杜燕那个时候则是在江中国际广场的前身，也就是友谊商厦里上班。

昊公子对这位美丽大方的专柜小姐可谓是一见倾心，于是便展开了激烈的追求，在他的浪漫攻势之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杜燕瞬间沦陷，两人马上就同丨居丨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昊公子接到了省城主家的召唤，说家里为他安排了一门婚事，让他赶紧回去开枝散叶，甚至还为他在公检法里找了份工作。

而此时杜燕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某天早上在出租房里一觉醒来人去楼空的情景，至此她便再也没见过情郎，那还是九十年代，大家伙对于名节非常重视，当单身母亲一定会被亲戚六眷嘲笑，所以在无奈之下，她便找了当时在友谊商厦里的保安队长曹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