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收入顶了父亲一个月的收入，说心里话罗致远内心极为恍惚，甚至是有些失落：挣钱貌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他开始扪心自问：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它与父母和自己眼中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虽然不屑学习但还注重成绩，学了这么多年，未来难道就是要走这样的路？这些话罗致远只能埋在心里，和哥几个无法讲会影响士气，甚至不能和大哥与叶苓说，因为他知道没有答案最终还是只能自己来抉择。

那段日子，哥几个几乎每天都聚。毕竟是学校里的台球厅，晚上十点必须按协议熄灯，虽然没遇到过有人查，但通常还是按照条款来，学生晚上最是精神，经常不舍离去：“老板，你们这开台子挺新鲜，还有晚上这么早关门的？”遇到这种没办法，只能好好解释：“对不住，学校规定咱得遵守不是，最后这不到一个小时，不收您钱了多多体谅。”台球厅一关，哥几个就去小竹林之类的吃吃喝喝，要不就去主教学楼前的草坪上弹会琴。

遗憾的是叶苓一直不去台球厅，可能是在表达不支持，又或者是嫌晚不过去。每次还是到罗致远家里。因为爱好吉他，他们开始录制自己的歌曲，那个年代虽然录音机已过时，但录音时还是最好的工具，他们录制了一盘满满六十分钟，充满了欢声笑语。叶苓拿过来一本琴谱，指着一首歌说：“开始挑战英文歌吧，从这首开始，我最欢的《绿袖》。”罗致远认真的看：“《greensleeves》，看着琴谱不难，但唱实在有点难度，这个还得你来。”调了调琴弦，开始配合着尝试：

alasmylove,youdomewrong

tocastmeoffdiscourteously

forihavelovedyouallsolong

delightinginyourcompany

greensleeveswasallmyjoy

greensleeveswasmydelight

greensleeveswasmyheartofgold

andwhobutmyladygreensleeves

ihavebeenreadyatyourhand

tograntwhateveryouwouldcrave

ihavebothwagedlifeandland

yourloveandgoodwillfortohave

thoucouldstdesirenoearthlything

butstillthouhadstitreadily

thymusicstilltoplayandsing

andyetthouwouldstnotloveme

greensleevesnowfarewelladieu

godipraytoprosperthee

foriamstillthylovertrue

comeonceagainandloveme

余音袅袅，沁人心肺，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陶醉。一首歌唱完，好像还沉浸在旋律中，两个人久久都未言语。

“唱歌好听的人是不是语言上都有天赋？”罗致远突然冒出来一句。

叶苓好奇：“为什么这样说？”

罗致远郑重其事：“以我的观察。你们唱歌好的人，学习歌曲宛若天成，原声中的抑扬顿挫丝毫不差。而你在讲英语的时候，与《走遍美国》中的一样，我也听不出差别。它们是一脉相承？”

叶苓笑笑：“唱歌不知道，外语是依靠不断的练习。如果长期坚持，你也能做到。”

罗致远撇撇嘴：“拉倒吧，唱歌走音的人都不自知。就像我，跑调的时候依然自我感觉良好。讲英文的时候也不标准，你的眉头都皱起来了，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叶苓问：“你见过不会说中文的中国人吗？语言没有那么高的门槛，可能与音律有些关联，但通过训练都可以克服。”

罗致远知道她又在绕着弯让自己好好学习，就把她的手掰在身后，开着玩笑：“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规律，给个面子，你就认了吧。”

叶苓红着脸摇摇头：“你老在给自己学习放水找借口。”

罗致远一点一点加大力气：“切，我找到的规律才不会错，点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叶苓闭上双眼一言不发，罗致远好胜心渐起，手里开始没轻没重。原来小时候男生间玩过这种游戏，手掰过去很疼，罗致远心里暗暗打鼓，感觉都不敢再加劲了，按理说极疼，可叶苓就是毫无反应，这僵持了半天罗致远都不知道该咋收场了，却见叶苓眼角慢慢滑落出眼泪。当时把罗致远吓坏了，赶忙松手，嘴里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咋吭都不吭一声。”

叶苓睁开眼，含着泪水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罗致远心里都毛了：“以后绝不再开这种玩笑。你咋不吭一声，我绝对松手。”

叶苓一字一句的说：“我就想看看你对我究竟有多狠。”

罗致远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赶紧抱住她：“怕你了，以后绝对不敢了。”

他知道叶苓从小好强，但到这个地步暗想自己都做不到，以后开玩笑真是得有边界。那天安慰了她好久好久，辛亏处长来家串门，才帮罗致远逃离了尴尬。

处长是罗致远家的亲戚，在他中学六年中当了五年的教导处处长，对他一直维护有加。早就听说他和初中同学在交朋友，没想到这次撞见了，可亲热的拉住叶苓的手：“这么漂亮，从中学到现在，你们两小无猜不容易，是真有缘分。外经贸的哈，得好好管管他，致远也是有福气。”

隔了一会突然问：“对了，你们班出事那个女孩后来考哪了？”

罗致远彻底懵圈，男生挺折腾的，女孩出事？女孩能出啥事？叶苓也在努力回忆，思考处长说的是谁，隔了半天试探的问：“您说的是杜凌吗？个子高高，学习超好的那个？”

处长对名字也记不得了，就说：“休学一段的那个女生。”

叶苓回答：“嗯，对，考进了外语学院。”

处长哦了一声：“那还真不错，没让那个坏人耽误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