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还要骗我吗?夫妻之间就算呼噜声音大得无法,都还是要睡在一起,你有什么能影响到她?回床上去睡吧,染染早上起来看你睡沙发,一定会多想的。你们两口子两个多月没在一起了,好不容易一起回来一趟却要分床睡,这矛盾得有多大?男人气量要大一些,女人心里再委屈,只要男人去哄哄,去抱抱,暖暖她的心,她一下就过去了。你们不在一起,感情也会越来越淡,彼此的心就会越来越疏远,等彻底绝望了想挽回都没法了。你要知道是人都会犯错,只要改正了就对了。我们何必一定要扭住对方的错,连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别人呢?我给你摆嘛,当年你爸常年在川西高原上上班,我带着你们两兄弟在家务农,一年都难得聚上几天。你三爸给我打电话说你爸与一个寡妇有牵扯,为此我伤心痛苦了好久。你知道我虽然没文化但却是个好强的人,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跑到你爸那里跟你爸不分青红皂白地闹离婚。他性格好,任我如何闹都不开腔,也不解释,更让我火冒三丈,不让他睡屋里。他就抱着被褥睡在我门口,如此几天,我于心不忍放他进了屋。他一抱我,我气就消了,他才把与那寡妇的来龙去脉跟我摆了。原来那女人的男人是他的好友,有一晚去河边打鱼时淹死了。他的两个孩子还小,就靠那男人种菜打鱼打零工养家。你爸心地善良,看到别人孤儿寡母的起了好心,帮助了别人一些。他连不认识的人都会帮一把,何况是认识的人呢?所以,看着你们两口子闹别扭,妈真的很伤心。你们这么好的生活有什么可闹的?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你真想亲手把它毁了,让染染没个完整的家?你心中有再大的委曲,夏兰为了生你的孩子肚子上留下的那道疤还不能抹去吗?”
“妈,你不要说了,我回床上去睡。”
夏兰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起来走过来开了客厅的灯。见着但益恒母子,她心里一惊,眼眸中尽是恐惧,脸色都顿时变得苍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
但益恒终久是没能管住嘴,向他妈说了一切吗?
但益恒妈看到双腿发软,扶着墙壁身子有些颤抖脸色苍白的夏兰也是一惊,站起来,说:“夏兰,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我才劝了益恒回床去睡,你也是没睡着吗,还在想你们之间的事吗?”
但益恒知道夏兰三魂去了两魂的原因,站起来,走过来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什么都没说,妈在劝我回房去睡。”
夏兰闻言,整个身子仍在瑟瑟发抖着,她刚才真的是眼前一黑,差点就摔倒。她死死地抓住但益恒的手,但益恒不得不搀扶着她回到卧室。
夏兰躺在床上,身子依旧在抖,双手紧紧地抓住凉被。但益恒的心软了,关上门,坐在床边。
这几年夏兰饱受恐惧、害怕、难过,生怕有一天她的事暴露了,她将面临夫离子散、亲朋嫌弃,同事鄙视……所有能想到的未来就像千斤担子压在她身上。这出轨的事要是被但益恒不顾一切地点燃,她会不会崩溃呢?
“老公,我怕!”夏兰一抱抱住但益恒侧腰,把头靠在他肩上,“老公,我知道错了。这几年我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真的不想离婚,真的不想。”
但益恒冷漠地拿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你一挨我,我就恶心难受。睡吧,明早你还要返校呢。”
夏兰无声地缩回到床一边,盖好凉被,静静地躺着,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但益恒短裤短袖都不脱,躺下背对着她。
夜一下安静了,这两人的心能安静吗?
次日一早,但益恒被母亲起床开门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侧边的夏兰侧向墙壁一动不动。他轻轻地起床,轻轻地打开门,走进厕所方便。
但星染起床了,走到厕所,敲门叫:“哪个在里面,快点,我要上厕所。”
“染染,你去大爸主卧卫生间。”
但星染匆忙而去。
但益恒洗漱完毕,一出来,碰到夏兰也起床上厕所,她一脸憔悴,整个人没有一点神采,显然是一晚上没睡好。但益恒当没看见,侧身让过,去了厨房。
吃过早饭,夏兰带着女儿出了家门,她开车送女儿去学校再回她学校。
但益恒妈收拾完厨房,走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但益恒说:“儿子,今早你们两口子一句话都不说,彼此只对染染说了两句,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啊?”
“妈,昨晚我们不是睡在一起的吗?你放心好了,昨晚说悄悄话说多了,一早起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益恒妈疑惑地看了看但益恒:“你就骗我吧,一看夏兰精神状态就不好,肯定是昨晚没怎么睡。你们都是奔四的人了,多想想对方的好不行吗?”
“妈,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的事会解决好的。”
“希望吧。还有,染染今天下午四点半就考完了,你傍晚有空的话带她去耍一下,看看电影也好。”
“妈,我没时间了。她回家看电视也一样,你让她尽情地看几天。我走啦。”
“有时间多回家。你母亲不是瓜的,你们现在那像夫妻?有时间好好沟通,染染都十二岁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妈,我晓得。你可不要跟染染说这说那,让她担忧。她一直以为我在蓉城培训,还等着我明年当经理呢。”
“我晓得,你好好工作就是。”
但益恒起身出了门,折向柏条河,沿着绿道而行。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还带着一丝丝凉意。
但益恒看着河边两岸都是晨练的人们,突然来了兴致,也跟着跑了起来。他从二环路沿着柏条河右岸天蓝色绿道跑到一环路,额头的汗珠就直往外冒;他又顺着一环路跑到上善熙,折向走马河绿道跑到一点五环,再折向凉水井路跑到江安河一点五环,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他边擦着额上的汗水,边掏出手机看时间已是八点。
昨晚没回家,也没给青叶打招呼,她也不来个消息问下。但益恒心里有些失落,想起青叶贴过来时他无情地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撇清;如今青叶不理他时,他心里又空落落的。青叶书店要九点才上班,这时可能还在睡觉,他不想回去吵醒她。
想到昨晚挨到夏兰睡在一张床上,生怕睡着睡着就与她挨在一起了,以致于整夜都没睡好觉。现在,好想找个地方补补瞌睡,真怀念欧珈馒那散发着香气的床啊,这里距她那么近,要不要去瞧瞧,乘机在她床上睡个舒服觉呢。
想着想着,但益恒就走到了欧珈馒铺子不远。他伸长脖子往店铺里打望,看着欧珈馒坐在电脑前忙着什么,却也没看到干爹和欧珈琪。他的胆子一下就大了,径直走过去进了铺子,说:“珈慢,早啊!”
欧珈馒一听声音,惊喜地抬起头:“哥,你咋来了?你胆子大哟,不怕我爸了?”
但益恒说:“我在外看了一会,没见到干爹,才敢进来的。”
欧珈馒站起来,说:“你运气好,他才走没多久,去堰山河畔小区安灯去了。”
“那正好,昨晚我回我哥家了,插床没睡好觉,现在工地板房又闹得很,我到你房间补补瞌睡。”
“要的,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
但益恒去了欧珈馒房间,脱掉短裤短袖,躺在床上,扯过凉被盖住身子,香气扑鼻,一股倦意泛了上来,两眼一闭便睡着了。
灌城市城东建材市场多乐士乳胶漆专买店内,李航和雷思玥在听一位女导购介绍产品。
雷思玥一头雾水,刚一上班,就被李航拉起到建材市场逛。她毕业就搞设计,喜欢做的事就是呆在办公室用cad绘制她的世界,最不喜欢的就是与陌生人打交道了。她几次想问李航,带她来建材市场干嘛?难道是带她熟悉材料型号和价格,是不是公司要把设计预算的工作交给她做啊。
李航听了导购的一席话后,说:“多乐士在乳胶漆品牌中是排得上号的,我们在周围逛了三棵树、立邦了。我不是零星采购,大批量采购,你们能给多少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