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绿灯变红灯,红灯变绿灯,来来回回变换了几次,他就伫在那里。路口戴着袖章的阿姨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说:“小伙子,你干啥呢,一直不走。”
但益恒回过神来,骑上自行车过了路口。他想做人唯唯诺诺小肚鸡肠有什么意思,心里有什么顾虑或担忧,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藏在心里那是胆怯的表现。龙诗越那么真诚,我还在这思前想后,考虑这考虑那,见到她就说去看她开的店,那又能怎样。人就要活得坦坦荡荡才行。
但益恒到了店门口,停了单车,抬头望见铺面门口顶上悬挂霓虹灯照牌,上书白字“唯美度美容spa”。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室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屋顶是水晶吊灯,正面是迎宾方台,边上放一盆绿萝,台前立有两个高脚白色独凳,右边为待客休息茶室。
站在迎宾台内的小妹,穿着红色旗袍,长得年轻貌美,微笑着吐出甜美的声音:“先生,您好,我们这不招待男士。”
但益恒笑着说:“男士就不能洗个脸买些减肥食品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只为女士服务。”
但益恒探头,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两边用印有图案的墙纸沾贴整个墙面,墙上挂着框装画,地面铺着红色地毯。走廊起步处边上立了一个醒目标牌:男士止步,通道两边是包间,尽头放着两盆万年青。他眼睛扫了下,左右各三间门,那就是六个包间。
那个小妹见他眼睛直往里瞧,声音就变了:“看什么看,里面全是女人,你就不怕眼睛长疔疮。”她看到但益恒外表普通,穿着朴实,与真正着重脸面的有钱人八竿子打不着,从台内急急地走出来,挡在了他身前,眼里是一副轻蔑的目光。
但益恒感觉她明显地瞧不起人,有点儿生气,但还是微笑着说:“小妹,龙诗越在吗?”
“你…你认识我们老板。”小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下,脸色马上变得柔和起来。
“对啊,她让我来看看她开的店。”
“不巧得很,她不在。我去给你叫秦姐,她是这里的店长。”
那小妹快速向里走去。但益恒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没必要看里面了,墙上挂的营业执照法人写着龙诗越的大名,足以说明她根本没有撒一点谎。她的目的就是想帮助她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值得相信的呢。
走廊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女人,后面是那个小妹,前面女人约三十岁,也是穿一件红色旗袍,旗袍紧紧裹了身子,将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瓜子脸上一对灵活的眼睛透着精明,两条弯弯细眉画得精致,活妥妥一个美人胚子。
秦店长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伸手来握。但益恒也只好伸手与她握在一起,那玉润细嫩的手握在手心,竟说不出的舒服。
“你是但益恒吧。”
但益恒有些诧异,点点头。秦店长把手抽出来,脸却微微红了红:“龙姐说你这几天可能要来参观,如果她不在,只要你想看那里就让我带你看,当然是没有客人的房间。”
但益恒一时脸上难堪起来,龙诗越真是人精,猜得到他会来查看,却不点破,感觉是算准了他会来而有意避开。他看了看立在走廊处的牌子,说:“我看还是算了吧。”
秦店主说:“哥,没事,有我带着,不会有什么误会。现在临近中午,客人很少,有四间包间都是空起的,你可以参观下。”
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假寐假眼的了,但益恒微笑着说:“我看两间嘛,反正都一样吧。”
秦店主瞥了一眼那个小妹,说:“小张,给哥泡杯茶。”她便领着但益恒向里走去,推开了第二间“美如艳”包房。里面的装饰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浅黄色碎花地板,屋顶垂下两个长长的圆柱形灯笼,正好悬在室内两张单人躺床的正上方。两张床上铺着蓝色垂地床单,上面放着叠成豆腐块的蓝色棉被;靠脚处分别放着套了软垫子的圆凳,所对墙面上挂着夏日荷花图;靠头部墙上挂着方形镜子,镜子将室内所照范围映在里面;靠右侧墙边修了个浴缸。
秦店主说:“该包间主要为基础性护理用,包括面部清洁、补水、上面膜、头、肩、颈按摩、洁面、去角质、润肤等等,另外可以玫瑰花泡澡。”
但益恒扣扣头,笑着说:“你们女人还真会享受啊。”
秦店主一愣,一本正经地说:“啥子享受,还不是为了你们男人。那个男人不想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身体材巴适。你看那些不保养不讲究的女人,三十几岁都成黄脸婆了,她的老公就被外面的女人吸引了。所以,女人对自己好,舍得花钱折腾自己,才会活出精采。”
“对,对。”但益恒表示赞同。
“我们这除了基础性护理,还包括淡斑祛斑祛痘美白嫩肤、减肥、刮痧拔罐、脱毛、修眉纹眉、化妆等等,我们还与蓉城著名的美容医院合作,整容、隆鼻,割双眼皮等都行。”
“涉及的业务够全的,不错啊。”
看了两间包房,回到大厅。小张已为两人泡了茶。但益恒想这店铺光装修恐怕都要好几大十万吧,不简单啊。他端起茶碗,用鼻子轻轻划过,淡淡的清香味,喜道:“这茶不错哟。”
“这是青城山的新茶,是不是有道香的味道。”
但益恒点点头,轻轻喝了一口,一个温暖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清而不淡、浓而不涩、香而不艳、精而不俗,不错。”
“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们这有多少服务员,平时客人多吗?”
“我们这技师有六人,普通人员三人,加上我十个人。生意最好是周末两天,平时就下午好些。所以上午就五个人上班,下午一点其他人都要来,现在有三人正在给客人做面部护理。”
“不错嘛,龙诗越常在铺子里吗?”
“龙姐是老板,每周来几次,铺子主要由我负责。”
“喔。你们这种技术学会了,有钱都可以自己开一个,对吧。”
“谁不想开,可是谁又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
“也是。谢谢你,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但益恒再喝了一大口茶,放下杯子,起身。
“都中午了,就在这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忙。”
“你走好。”秦店主客气地把他送出了门。小张急急地问:“秦姐,那人是做什么的,你这么客气?”
“他很可能未来就是你老板。”
“啥,他?龙姐眼光是不是有毛病哟。”小张有点替龙诗越报不平,找个门当户对的不好吗,偏偏找个土里土气的。
秦店主拍了拍她肩,说:“龙姐的下一个铺面他是合伙人。人不可貌相,你如果到过深圳上海,你就会明白,大街上穿着朴素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千万、亿万富翁。”
小张木呆在那里,喃喃自语,城里的有钱人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查探之后,但益恒信心十足,他回到欧珈馒铺子,询问欧珈馒,知道干爹到青城山一家别墅安灯去了。看来老天都在帮他,两人匆匆下了碗面吃了,便关了铺子去银行取钱。但益恒本担心用的是欧阳东卡存的钱,没有他根本取不出来。再问,他家的钱不仅让欧珈馒管着,竟还都存在她户头上,倒省了不少事。账转到但益恒卡上后,两人回到铺子写了借条按高于银行一个点的利息立了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