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公子当着张富贵的面拨通了江南省公司一把手胡总的电话。
“胡总嘛，我赵文卓啊！”
“哦，原来是赵老板，有事吗？”
“胡总，普安分公司书记张富贵是我的朋友，平日里帮了我不少忙，听说贵公司突然要他自动辞职，不知道这事还能不能打个商量？”
赵文卓打电话的时候张富贵就站在旁边，他竖起耳朵把两人通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胡总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
“赵老板，这事真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对张富贵的处分决定是盛京总部领导亲自下达，我们省公司也只是执行。”
一句话。
浇灭了张富贵所有的希望。
同时也让赵三公子面子受损。
堂堂赵家三公子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分公司书记都护不住？
太丢人了！
赵三公子见胡总言语中几乎没有商量余地，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既然这样就算了吧，我也是随便问问。”
胡总一迭声对赵三公子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赵文卓见张富贵脸上的表情早已面如死灰心里对他生出怜悯。
“要不然我再给盛京总部的朋友打电话问问看，实在不行咱们再说。”
张富贵见赵文卓主动帮忙心里虽然感激，脸上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来。
他在天阳集团拼死平活干了小半辈子，现在居然落一个被上级领导逼主动辞职的下场？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赵文卓见张富贵精神状态萎靡识趣告辞。
张富贵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盯着墙壁发了一会呆，又掏出手机查询通讯录上的名单，不死心想要找个能帮自己度过难关的人。
当他看到通讯录上“黄非凡”三个字的时候，不由眼神一亮。
黄非凡早料到张富贵会找来。
这家伙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这个“好兄弟”。
看到张富贵一脸憔悴的模样，黄非凡故作疑惑问，“张书记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张富贵心里直骂“操蛋！”
尽管自己被免职的事从头至尾看上去跟黄非凡毫无关联，但他心里就是清楚，“这件事一定跟黄非凡脱不了干系！”
你想啊：
自己和范美丽鬼混的证据一直都在黄非凡手里攥着，这些年，这孙子仗着手里握有把柄一直对自己不感冒，现在事情却传到盛京总部领导耳中，不是他黄非凡泄露出去还能有谁？
但他现在偏偏不敢责问黄非凡。
赵三公子那条路已经彻底没了希望。
若是黄非凡也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那……
看守所的会客室里。
黄非凡一脸淡定坐在对面的场景让张富贵觉的似曾相识。
明明黄非凡才是被控制自由的那一个，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和狂妄却让张富贵觉的自己才像是被捆绑枷锁的嫌犯。
“黄非凡！”
张富贵透着沙哑的声音说话;
“今天我接到省公司纪律委的人打来电话，他们要求我自动辞职，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怎么能辞职呢？我才不到四十……”
“不到四十怎么了？”
黄非凡一脸不屑，“让你辞职你就辞呗，反正当了这么多年领导也捞够了，见好就收回家养老有什么不好？”
张富贵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和黄非凡相识几年，打从一开始的“兄弟情深”到后来的“离心离德”，再到目前的表面和谐暗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
一切都像是做梦！
“兄弟，我知道自己以前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但那都是孙小文蛊惑我干的，我心里其实并不想对你下手。”
“老哥知道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你就当是可怜可怜老哥，给老哥指一条生路吧，老哥保证这辈子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面对张富贵的摇首乞怜，黄非凡内心平静如水。
现在知道低头了？
当初你跟孙小文伙同赵三公子把老子往绝路上逼的时候干嘛去了？
老子费尽心思下了一盘大棋，好不容易到了胜利在望的时候你跟老子说，“这局不玩了”，老子怎么可能点头？
当着张富贵的面，黄非凡也懒得藏着掖着。
“张富贵！”
“你也别在这跟我演什么兄弟情深。”
“就算咱俩在养殖场的时候的确有几分交情，这几年也被你折腾的差不多了。”
“你了解我的个性。”
“我黄非凡从不是主动惹事的主。”
“要不是你和孙小文为了巴结赵三公子挖空心思对付我，你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
“我帮不了你！”
说完这句话黄非凡转身要走，张富贵连忙一把拉住他：
“兄弟！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我要是被免职了，我家里八十多岁的老母谁来养活？我知道兄弟是你最心善，你就给我留条活路吧。”
张富贵嘴里说着话，故作屈膝欲下跪的姿态。
他本以为黄非凡肯定会回头拦住他，没想到…..
黄非凡一动不动站在那，两眼盯着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在说，“你倒是跪呀！怎么屈膝半天拱在那还不跪？”
张富贵心一横。
“咕咚”一声双膝落地。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于张富贵之流来说，下跪算什么？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哪怕让他跪在地上喊“爷爷”他也愿意。
可惜！
“黄爷爷”不乐意搭理他。
眼瞅着张富贵还真给自己跪下了，黄非凡脸上露出鄙夷神色。
“张富贵，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你说你哪里还有半点男人该有的气概？”
“赶紧起来吧！”
“今天就算你把地面跪穿也没用。”
张富贵愣住了！
他心里像是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
“老子都已经给你下跪了，黄非凡你个狗日的还想怎样？你为什么就不能给老子留条活路呢？”
唉——
这世上很多事从来都是因果循环。
若不是张富贵和孙小文在这两年里一次一次躲在背后往黄非凡身上捅刀子，黄非凡又怎么会对两人痛下杀手？
黄非凡用力掰开张富贵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那只手，用最后那点耐心提醒他，“我劝你还是主动辞职吧，否则等省公司的免职公告出来，你的脸面会更难看。”
黄非凡走了。
走的时候一脸决绝。
跪在地上的张富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浑身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一下子瘫软下来。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些年有些事着实对不起黄非凡。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三年前还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大哥”喊着的职场新人，如今竟然成了掌控自己未来职业命运的裁判官？
黄非凡！
你真就那么狠吗？
张富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
他神情恍惚一个人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木桩子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