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这些天都忙瘦了，那可是人家蓝其川的产业。蓝凯还没回来？”杨柳把碗收了，顺势坐在张池腿上。

“没有。可能还要些日子。”

“蓝凯甩手不管了，你和凌总还这样忙前忙后，真想不通。”

“我们怎样你才想得通？”张池有意问。

“像这种情况，前后接不起来，很多人会趁火打劫的。”杨柳从事财务多年，又在事务所见识了股东间相互打劫，熟透了非常时期的各种丑态。

“如果我趁火打劫，你还会爱我吗？”张池试探道。

“这要看你为谁。”

“你。”

“如果为我，会死心塌地的爱你。”

“如果我因此坐牢呢，身败名裂呢？”

“我等你出来。我会在每次探视时间去看你，我会收买看守，让你过得舒服些，如果你老婆跟你离婚，那你就完全属于我了。”杨柳伏在张池怀里，语气中带着向往。

“傻丫头，我就是出来，也是一无所有了，你图什么？”

“人。你看看我这儿，缺什么？”

“我们只缺张纸而已，你不幸福？”张池撩开杨柳垂在脸上的头发。

“不能和你手挽手走在大街上，不敢出去旅游，你有什么事我只能暗暗担心和着急，我甚至给你打电话都要想好万一是别人接的我该怎么说，不见阳光的幸福能叫幸福吗？”

“柳柳，我真没想到你……你让我感动……感动的稀里哗啦。我发誓，我张池这辈子，决不负你。我一定创造机会让你生活在阳光中，哪怕前面是地狱，也试一试。”张池紧紧抱着杨柳。他虽然知道她离不开自己，但也清楚要想让她进入自己和李广森谋局中的角色，必须披上一层美丽的外衣，有一个至少看着高大上的理由。

潘云杉接到张池不回家的电话非常不满。什么样的客户需要陪在宾馆？她本想问清楚，张池却挂了，接着打过去，已关机。

张池关她的机已不是第一次，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性子太躁，也想克制，但一到关键时候就又忍不住了。

女人郁闷时大都有自己发泄的方式，有的会狂逛店狂花钱，有的会找朋友噼里啪啦诉说，还有的会上网拼命打游戏，潘云杉的方式是做家务。

她拖完厨房的地，又抹卫生间的台面、镜面，忙完卫生间又忙儿子房间。儿子房间很乱，被子像小山一样堆在床上，写字台和床头柜到处是空矿泉水瓶、未吃完的蛋塔、用过的餐巾纸，脏衣服、臭袜子扔得到处都是。她正清理着，儿子回来了。

“妈，你出去。”张跃然把包向电脑桌一扔，不耐烦地说。

“你看看你这房间，乱成什么样，脏衣服、臭袜子你放到洗衣间，扔得到处都是，这些吃剩的东西不能放在房间，时间长了会招蟑螂……”潘云杉边清理边数落。

张跃然颓然仰卧，一只拖鞋带到床上，也懒得去管。

“碰上不顺心的事了？”潘云杉凑上前问。

“你烦不烦，我顺心不顺心你又帮不了忙。”张跃然没好气地说。

“妈妈问是关心你，是为你好，别人妈妈才不管呢。你大了，也要理解妈妈，你高兴妈妈也开心，你不高兴妈妈心里也慌慌的……”

“你出去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张跃然从床上坐起喊道。

“你跟妈就这个态度？好，好，妈走，妈走。妈一天到晚忙里忙外，累得腰酸背痛，为了谁，还不是你们父子俩，你们不顺心我就不踏实，我不顺心你们谁问了，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潘云杉伤心地出了儿子房间，坐在沙发上抹起了眼泪，心里恨恨地说，你们父子俩心里都没我，以后这个家我也不打理了。

潘云杉发了一会子狠，看看墙上的挂钟，睡觉还早，打开电视。

电视上出现女主人公发现丈夫出轨跟踪的场景。丈夫开车在一家宾馆停下，进入宾馆，女主人公跟踪而来，在宾馆门口张望……丈夫在宾馆房间纵情亲吻着一个年轻女人，手开始褪年轻女人的衣衫……女主人公在宾馆走廊上徘徊……

画面刺激着潘云杉。张池躲进书房接电话、关机、以及经常陪客户过夜等反复出现在脑海里。退休这两年，她隐隐感到张池的心不在家里。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张池会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张池虽然五十多岁了，却并不显老，又多年当官、做副总，对一些中年女性还是有吸引力的。

潘云杉坐立不安，纠结了好一会儿，穿上外套，出了家门。

一阵冷风扑面，潘云杉打了个寒战。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塔影湖度假村。”她听张池说过，天讯来的重要客人一般都安排在塔影湖度假村。

塔影湖是个人工湖，在锦江市的西南部，由长江支流引进形成。由于地理环境不错，这几年兴建了不少酒店、度假村。塔影湖度假村是沿湖三家上档次的度假村之一。

潘云杉下了出租车，直奔前台。

前台有两个服务员，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电脑上忙着。见她过来，在电脑上忙着的服务员站起来。

潘云杉说：“帮我查一下张池住哪个房间？”

服务员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抬起头：“没有记录。你确定他在我们这儿开房？”

潘云杉想也可能是以公司名义：“有没有天讯公司开房。”

服务员摇摇头：“天讯好长时间没来开房了。”

潘云杉有些不相信：“你们停车场在哪？我看看车。”

服务员绕过柜台，陪潘云杉来到停车场。

潘云杉用手机照着，在停车场走了一圈，没有。不放心又找了第二圈，还是没有。

潘云杉在狐疑中回到家，发现儿子坐在客厅里。

张跃然眉头皱着：“你到哪里去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潘云杉立即到厨房忙起来。十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儿子面前。

张跃然确实碰到不顺心的事了。今天总经理把他调到销售部做业务员，说年轻人先在业务上锻炼锻炼，对成长有好处。业务员只有1000元底薪，全凭销售业绩。对张跃然而言，薪水多少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由总经理助理滑到业务员，觉得很丢面子。

“老爸还没回来？”张跃然吃完推开碗。

“回来了，又出去陪客户了。”

“妈，让老爸再给我换个工作吧。实在不行，还回公路管理处。”

“儿子，你就不能让家里省省心，公路管理处又不是你爸的，能说去就去，说走就走。”

“不就是送送礼的事吗，家里的钱最后还不都是我的，就算提前支付呗。”张跃然不以为然，临进房间又回头补了一句：“拜托了，老爸回来帮我说说。”没等潘云杉说话，门已关上。

潘云杉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几番犹豫，拨通了凌方仪家的电话：“凌总，是我，你知道张池在哪儿接待客户吗？”

凌方仪有些意外：“接待客户？他没跟我说啊。”

“打他电话，他关机了。他之前说在度假村陪客户，不知道是哪个度假村。”

“噢，通常会去塔影湖度假村。这次他没说，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