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就知道睡，妈是有急事找你！你侄女儿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可你弟那个德行你知道，烂泥扶不上墙，到现在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更别谈找关系上好学校了，前两天一打听，重点小学的借读费就要十几万！”

“方卓不是有套学区房吗，正好在那个小学旁边，我想让方卓把那房本拿来给你侄女登个记，所以找你俩商量一下。”

这话一出来我就傻了。

我是有套学区房，当时是买来做投资的，后来公司破产就全部清算了。

现在让我上哪去变一套学区房出来？

“妈，这个事情恐怕不好弄啊！”

我急忙推辞。

可这话彻底惹恼了丈母娘。

“我说方卓你几个意思，求你办点事情就这么难吗？只是用你的房地产登个记，又不是要你的房子！隔壁王阿姨家的女婿，什么事情都给家里办好了，你能不能跟人家学半点好？”

“舍不得给房产证，那行，借读费你掏一下吧，反正也就十几万块钱，这对你来说没什么问题吧？”

丈母娘嘴上说的好听，是商量，实际上语气强硬得跟命令一样，由不得人有半点反驳。

我真不是那种小气巴巴的人，前两年每逢过年过节，我给侄女包的红包就没有小于五千的，但是现在，我上哪去弄这十几万，黄子宏那边还有一百多万欠着在。

“那个，妈……”

我正想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推脱掉，可还没等我说出口，陈宁却提前抢话。

“行，妈，这事我答应了。”

听见老婆这话，我当时就傻了，拼了命地给她挤眉弄眼使眼色，让她赶紧把这话收回。

丈母娘的性格我太清楚了，一旦你答应，之后她就会没日没夜地缠着你。

之前为了找我借钱给我那小舅子办婚礼，她直接闯入我的会议室，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给我使脸色，以至于后来公司里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然而，陈宁直接忽视我，一口答应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当即怒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妈，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上哪里去给她弄这十几万块钱？”

“我知道你只有一个弟弟，但这些年咱们帮他的够多了吧，结婚的彩礼，买房的首付，买车的首付，现在连他孩子的学费都要我来交，真拿咱们家当提款机了？”

我越说越激动，兴许是这段时间的压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下子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陈宁显然没想到我会冲她大吼大叫，一阵愣神后，她也发起了火。

“吵什么，这大晚上生怕隔壁邻居听不见是吧？你以为我愿意掏这个钱啊，那你倒是跟妈说你破产的事情啊，你敢说吗？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再说了，那是我亲弟弟，咱这钱就当是投资侄女教育，你至于这么大反应？”

“这钱用不着你出，大不了我把结婚时的首饰卖了，凑这十几万绰绰有余。”

我惊了，万万没想到陈宁居然会想那一盒首饰的心思。

那是我从德国托人定制回来的高奢款，里面包含一颗五克拉的粉钻，还有其他一些项链，耳环，手链什么的，总共花了将近一百万。

现在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老婆居然要把我俩爱情的见证给卖掉。

要知道当时我走投无路被银行追债时，她都不舍得动那一盒首饰。

“好，你要卖首饰我不拦着你，不过不能所有钱都给你弟，咱不能什么事情都给他包办好吧，弄得你才是他妈一样……”

我没好气地说道，其实我也有私心，那一套首饰卖的话应该值个五十万，多余的部分可以拿去先应付一下黄子宏。

“你看你那个扣扣索索的样子，这件事情不用你管，那首饰是我的，我想给多少就给多少，跟你无关。这场戏你必须演好了，不然让我妈和我弟看出你破产了，他们绝对会逼着我跟你离婚。”陈宁信誓旦旦道，仿佛心中早就做过这个打算。

我顿时哑口。

离婚二字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杀招。

但我还是咬牙试着做最后的斗争：“最多十万。你要是不好意思跟妈说，我现在打给妈商量，我就不信妈这么不讲道理。”

“我懒得跟你争！睡觉！”陈宁怒瞪我一眼，再度摔门进屋，力度之大让整个房子都跟着颤了起来。

又是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站在门口等老婆，救济小舅子的十几万块，经过昨晚一夜的思想斗争，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主要是想让老婆把剩下的几十万先给我用。

门开了。

陈宁已经梳妆打扮好，见我在门口站着，她脸色依旧冷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跟我说，去跟妈说吧。”

听这话我愣了一下，昨晚不是在手机里说好了吗，怎么丈母娘还要亲自来找我？

我实在是对丈母娘那一家人产生了阴影，不仅仅是大闹公司那件事情，还有当初我上门提亲的事。

当时丈母娘是一百个不乐意，生怕我把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给骗走了，对我冷嘲热讽，连一顿热饭都没给我做。

可后来一听说我在外面开了公司，而且这次上门提亲备了几十万彩金，顿时变了张脸，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一个劲地拉着小舅子喊我姐夫，那副嘴脸我至今难忘。

“妈什么时候来？”我问了一句。

“已经上车了，估计中午十一点就能到，我要上班，你去车站接一下。”

陈宁撂下这句话就出了门，留下我在空气中凌乱。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尽办法伪装，不让家人知道我破产的消息，可该来的总会来。

丈母娘是个机灵人，也是个难缠的主，要是让她知道我破产，那我接下来绝对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我必须想办法糊弄过去。

今天我索性不去上班，穿上我破产之前的那套名贵西装，找邻居借了辆北京现代直奔车站，

刚到车站，我就在站口看见了两道身影。

丈母娘穿着一身花褂子，背后站着个精瘦的少年，头上染着黄不黄红不红的颜色，便是我那小舅子陈奋强。

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只可惜他跟奋强两个字一点都不沾边。

高中就没读书了，也没找个正经事，辍学后就开始在家里啃老，把爹妈的养老金啃完就开始啃姐，他姐嫁给我之后就开始啃我，像极了一个无底洞，这几年起码坑了我一百来万！

他也不是个善茬，我不敢大意，连忙摇下车窗，笑眯眯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见我开的是一辆破旧的北京现代，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方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奔驰轿车不开，开一辆破车来接我娘俩？”丈母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问道。

“是啊，你看姐夫明显就是不舍得，没把咱们当家里人！”小舅子也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添油加醋。

我心中苦笑，还想着奔驰？早就被银行拿去抵债了。

再说了，就算没抵债我也付不起油钱和保养费。

“妈您别生气，我那宝马前段时间出了点故障，返厂维修了，等我修好到时候再去接你们来市区玩，先将就着坐下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