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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刘胡子看着他们的表情,重重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像是一颗钉子扎进了土里一样,溅起了一片尘土。

“也想想你们的身份!什么徒工试,什么百工试,说到底你们都还是匠人!匠人就要有匠人的本份,做东西知道,连主家要什么都没搞清楚,做个屁的做!”

刘胡子年纪虽大,但中气十足,声音虽然像破锣一样,但重重敲响在每个人的耳边,甚至有些痛心疾首。

“问问你们自己,在听到孙博然要你们送礼的时候,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终于有个机会可以拍主考官的马屁了?终于有机会在主考官面前露露脸了?”刘胡子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问道,“还是本着一个匠人的心,好好地、踏踏实实地去做一件东西?”

考生们彻底没有了话语。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或者认同刘胡子的话,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他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主考官发话要收礼,他们这些做考生的就是人在屋檐下,当然得好好低头了。

但许问却抬起了头,紧紧地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老人,看着他痛心到扭曲的表情,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也看见了他身后孙博然蠕动的嘴唇与脸上的震动。

许问突然发现,在此之前,他的心也不是不浮躁的。

甚至因为从另一个世界获得的优势,他在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带上一些优越感,有一些居高临下的态度。

但刘胡子这几句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直接把他从云端砸进了地上,让他开始重新审视与思考一些东西。

“朝廷开百工试,这是好事。”刘胡子声音渐低,比之前平和了一些。

“我年轻时候哪想得到,我们这种手艺人,竟然也有了当官的机会,能出人头地了。但是当了官,就不是手艺人了吗?除了手艺,我们还会什么?”

刘胡子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先别说朝廷只取少数人,就算这少数人当了官,还不是一样要靠手艺吃饭!朝廷开了百工试,我们就能忘本了吗!”

他一转头,看见刚刚打开来摆放在后面的那些屏风箱笼,突然再次怒气勃发,“还只是给人当徒弟的,就学了这一套偷鸡摸狗、投机取巧的本事,还怎么当个真正的手艺人?考什么百工试,直接滚蛋算球!”

他一声暴吼,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把龙凤呈祥太师椅。

他年纪毕竟大了,身板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跟年轻人一样,这一脚动作太大,他一个收势不及,险些跌倒。

孙博然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去扶他,手肘一带,就把许问和吕城的那个盒子撞到地上去了。

这盒子的盒盖并没有锁得很好,里面的东西乒里乓啷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孙博然完全没留意,他忙着把自己的老师父扶起来,一边还在埋怨:“师父你这么大年纪,也让人省点心!不喜欢这东西是吧,就让我来踢啊!”说着,他也去踢了那把太师椅两脚,跟哄孩子似的。

此时,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没一个人敢说话。

孙博然这一扶一骂,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他绝对是站在自己师父这边的。

也就是说,他跟刘胡子一样,绝不赞同他们这样送礼,甚至来说,所谓的送礼其实只是一个考验,考的就是他们身为工匠的心性!

而这其中也真的有一些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有了一些触动。

“是我错了。”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扬起,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岑小衣越众而出,状似诚恳地向刘胡子深深鞠了一躬:“刘师今日此言,令学生震聋发馈。回想之前学生所为,实在太过功利,失却了匠人本份。”

大部分工匠风吹日晒,长得都比较粗糙着急,岑小衣白净俊秀,在人群之中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感觉。他注视着刘胡子,仿佛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朝廷这百工试,考的是匠人的技艺,亦是对技艺的一片真心。之前的我,实在是本末倒置了。”

他拱了拱手,道,“学生今日回去,定当洗心革面,认真研习。两月之后,以自己真实实力,求得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说完,他转过身,排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背影,许问也在看着同样的方向。

他真的有点惊为天人了。

岑小衣这一番话这一转身就走,如果不是他有所觉悟发自内心的作法,那是真的有点牛逼啊!

岑小衣这一顿操作可真是太绝了。

刘胡子一通怒骂,首当其冲的其实就是岑小衣。

刘胡子要收寿礼有一半是被邓知府强迫的,邓知府说得再冠冕堂皇,背后为了谁是不言即明的事。

岑小衣通过邓知府走关系,想提前在孙博然和这么多考生面前露脸,算是这件事的主要祸因。

而他做出的那扇屏风完全不顾刘胡子的喜好与需求,装饰性大于功能性,个大没地放,设计风格富贵堂皇,跟孙博然从刘胡子那里学去的截然相反。

刘胡子骂出去的话,可以说字字句句都是针对着他来的,他根本百口莫辩。

结果岑小衣倒好,既然辩不明就不辩了。

他直接爽快地道歉,完全顺着刘胡子的话说,仿佛真的理解了他话里的含义,态度非常真诚,一点迂回也没有。

如果不是许问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对他心存定见,也要真的相信他被一棒打醒,真心悔悟了。

对于刘胡子这样的人来说,不解释比解释是优秀一百倍的处理方式。

然后岑小衣说完话,转身就走,不留给刘胡子继续追问的机会,也让自己的再次亮眼令人印象深刻。

果然,刘胡子注视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了些变化。

“这小子……虽然有点误入歧途,但还算有救。”他转头对孙博然说。

孙博然收回目光,也点了点头。

真的厉害。

那边对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还能是让人听得清楚的。许问低下头,在心里又重复了一次。

岑小衣一走,刘胡子也有些意兴阑珊了。

他扶着孙博然的手,坐回到自己的马扎上,挥手道:“行了,没劲,都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吧。老头子活了九十岁,从来没收过礼,现在也不想收!”

说着他指了指刚才帮岑小衣搬东西的两个捕快,“这扇屏风,你们给他搬回去。”

“我们并不……”捕快惊了一下,试图解释,但在刘胡子淡然的目光下,声音渐渐变小,“是。”

人群僵凝了一阵,几个捕快小声商议了几句,开始收拾岑小衣那扇屏风,把它抬走。

这仿佛是一个开始的信号,接着更多的考生走上前去,一样样拿走自己的礼物,转身离开。

不管他们有没有把刘胡子的话听进去,孙博然的意思已经表示得很清楚,继续把东西留在这里不是讨上峰欢心,是纯粹的自讨没趣了。

人群来来去去,没有说话,但仍然有些嘈杂纷乱。

刘胡子安静地坐在马扎上,看着周围纷扰的人影,感觉有点萧索。

孙博然站在师父身后,不知从哪里摸了把蒲扇,开始给师父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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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修天下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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