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情犹破
“你不是我的对手。”司马伦当然不会受这样的威胁，实际上，无双是他一手教出来了，有多少本事他心里必然清楚。
“不错。”无双也不否认：“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那是论功夫。赵王是何许人也，你战场上杀敌的骁勇无敌，我这一世也望尘莫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求我放过她呢？”
两人四目相对，眸子里皆是冷漠与淡然。
无双最终得意一笑，因为她知道司马伦之所以和她成婚的真正原因。“表面上看起来，你的确是为了她着想，和我成婚就能稳住我，让我不要对你心生疑窦。即便我依旧怀疑你，你也能以此计策保全了她。可实际上呢，实际上真的是这个样子么？”
“你手里还握着当年遗存下来的‘天下’，这才是我真正忌惮的。”司马伦受伤之后，忘掉了从前的事情，却因为羊献容的忽然出现，让他想起来她许诺她的事情。于是，他总会偷偷的藏起来，偷偷的看着她，日复一日，每一次的凝视，都激起了他更多的回忆。
终于，就在在无双向她第一次下手的那一日，他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司马伦记得，那天他偷偷的尾随着无双，看着她背起容儿弃之荒野，看着容儿满面是血的在荒无人烟的之地苟延残喘，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他终于记起来，这个女子对自己有多的重要！
是的，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去藏匿起来，等无双走了，便不顾一切的去救她。
只是，无双的手里，还攥着他昔日的“兵权”，正因为如此，哪怕是身处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她也一样能清楚的得知外头的风吹草动。
“你一早，就将我没有死的消息知会了他们。还暗中以我的名义，让那些效忠于我的人替你办事。这也就罢了，你竟然连暗号与联络方式也通通变更，即便是现在我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也联络不到他们。这一招，算是你做的漂亮。”司马伦像是赞许，亦像是挖苦。
“无双，你一早做好了这些事，不就是防着我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弃你而去么？”司马伦知道，同样的亏，无双不会连续吃两次。“既然你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而我又肯和你成亲，不就是两全其美了么？我会送她离开这里，并且以后也不会再与她相见。至于那些被你掌控在手心里的人，也依旧有你节制。过去的事情，就当我没有记起来，我亦不想回到那个时候，如此，便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如何？”
听起来的确很吸引人，但这番话要是旁人对她说的，可能真的是心愿得偿吧。只是很可惜，从司马伦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一件算计枕边人的事情。“你要我如何当你只在意我，高枕无忧的睡在你身边？难道我就不怕，一闭上眼睛，你就会消失不见了么？或者同床异梦也未可知。”
“无双，我想有件事情，你还未曾弄清楚。”司马伦知道，无双威胁到他的，不光是羊献容的性命，还有他自己的野心。“我可以再清楚的告诉你一回，我不会再过从前的日子，更不会再垂涎司马家的天下。司马伦已经死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即便你手里有兵权，我也不会为了这个就对你言听计从，赖着你来夺回那些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明白了么？”
眼底的泪，不其然的滚出了眼眶，无双很想说她听明白了，可惜她什么都不明白。“你是说，你不想要司马家的天下了？那你想要什么？在这里当那个傻兮兮的小俊？在这里默默的怀念你喜欢过的女子？还是假装我的夫君，继续过这样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日子。这不是我认识的赵王，这不是我喜欢的司马伦。她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么？她不让你夺取天下，你真的就能什么都不要么？
你从前所受的那些苦难，你从前拼尽全力的谋划，你从前的无数次浴血奋战，就因为一个羊献容，因为这么个废后，就都要一笔抹去了么？司马伦，也许我能听明白你说的什么，可是你自己又能弄明白你的心么？”无双声嘶力竭，吼的嗓子都快要撕裂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雄心壮志，你的斗志都去哪儿了？”无双好恨，恨司马伦这样的作践自己。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司马伦一生一世躲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他应该领着旧部下打到长安去，从那些篡权的贼人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
司马伦笑了，不是阴戾凶狠的那种，不是邪佞猖狂的那种，更不是冷漠凉薄的那种。而是一种可笑，耻笑。“你和我真的没有一点区别。只是，你像极了从前的我，而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
弯下身子，司马伦欲意捧起羊献容，却被无双所止。“别动。否则我袖子里的飞到一样能刺中她的心。”
凝眉僵持了一下，司马伦缓缓的抬起头：“你可以杀我，但请你放过他。”
“什么叫我像极了从前的你？”无双不明白
“荼毒手足，残害骨肉，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一切代价。这便是从前的我。”司马伦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尤溪，心中有些悲凉：“我以为你恨透了我，放你走，原是希望你好。却不想，你心里爱的这么深，也这么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逼着你上了旁人的床榻，是我让你服用了此生都不会有孕的药，也是我在你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之后，迫切的希望你远走高飞，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恨要杀，就冲着我来。但今日，我必然要带她走，你拦不住。”
羊献容昏昏沉沉之间，只听清楚了这句话。好像是司马伦在说，要带着她走。心里忽然就暖和了起来，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怀抱着她的人，许正是因为在他的怀里，才听得这样清楚这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