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胜酒力,还非要闹腾一下,灌你几杯不可。”无双有些心疼,转身在铜盆里绞了敷面绵巾,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瞧你,醉醺醺的样子。”
这话一出口,倒是弄疼了她自己的心。“你和的这么醉,究竟是高兴,还是……不想记得这些事?究竟你是不是已经记起羊献容了,那一晚,你到底去了哪儿?为何回来之后,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司马伦,你可知,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对羊献容下手的那一刻,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你怜爱的目光,那目光满是温柔缱绻,炙热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惋惜的叹了口气,无双轻轻的为他擦拭额上的汗珠:“可那样好的目光,你只给了她。我心里又急又气又恨又怕,怕我真的杀了她,你会恨我一世。所以,我才想着要做出她逃走了的样子,给她背上了包袱,以为她醒了,自己就会离开了。又或者让她自生自灭,总之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就已经满足了。”
原本是洞房花烛的好时候,无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司马伦,为何我要爱的这样苦?为何我爱的这样苦,也得不到你一整颗的心。甚至,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在你心里面。无双究竟在不在你的心里面啊?还是你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个废后……”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以细长的手指,去拨开他胸口的衣裳。指尖触及他结实的胸膛时,她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你别怪我,不管怎样,我都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你只是人在这里心不在,我亦不能不如此。司马伦,爱你爱的我的心都要碎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不要。”
慢慢的褪去自己粉红色的小衣,露出一片洁白的柔滑。无双缓缓的俯下身子,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仿佛想要将自己融化进他的身体。
吻在唇齿之间,是那么的温柔甜蜜,她贪婪的啃噬着他的面庞、脖颈、耳垂,每一处都是她对他的贪婪。“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如是而已。”
她的手,快要抚摸到他的身下,无双只觉得脸颊滚烫的仿佛已经烧了起来。
“唔。”司马伦忽然动了一下,紧跟着猛得翻身,将伏在自己身上的无双甩到了床榻另一边。“好困别吵。”
简短的四个字,他说的慵懒而绵软。却仿佛是一盆冰水泼了下来,将方才还满身滚烫的无双,淋的心都凉了。
“司马伦,你……”无双羞愤难当,咬牙含着泪看着他:“我为了你衣衫解尽,你都不屑一顾么?羊献容究竟有什么好?她能给你的,我又如何给不了你,为何你要这样对我?”
他依旧只是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回应。
无双无声的冷笑,嘴角的恨意明显的凝结成了一朵冰花。“我记住了,你最好也记住。”她小心翼翼的呵护,掏心掏肺的维持着她心里对他的爱,可惜终究是没有意义。我得不到的,就算是毁掉也绝不会让你们得到。
虽然未宣之于口,但无双已经有了主意,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九十九章:必得死
天还未亮,刘曜就已经毫无睡意。看着另一张床榻上酣然梦中的司马亮,他忽然觉得,没有那么种心机的人,是最有福气的人了。正想着起身出去走走,却听见门外稀稀疏疏有动静。刘曜警惕,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竖着耳朵来听。
似乎是有人绕着茅草屋走了一圈,而此人的脚步轻浮,虽轻却有力,显然是习过武的。这个人不是无双,就是司马伦了。刘曜心里明镜似的,反而更加安心了。既然此人没有闯进来的意思,就必然是想听听动静。
如此,刘曜便心安理得的继续躺着,知道那脚步声越发的远,他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司马亮的床铺上不见人影,想来是一大早就上山去采药。刘曜兀自起身,盥洗,瞧着郎中才走,便推门进去看容儿。
彼时,尤溪也正好要出来,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两个人正好碰上。“早。”尤溪腼腆一笑:“容儿姐今日好多了,你来的正好,陪着说说话吧。小炉子上还熬着药呢,我去端来。”
“好。”刘曜温然而笑,在他眼里,尤溪与无双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他当然会更喜欢尤溪这种,温柔体贴,没有心机的。倘若不是自己喜欢容儿在先,尤溪或许也会是一个选择。不知道怎么忽然想到了这里,刘曜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呢?”羊献容敏感的瞧见了那一抹略微诡异的笑容:“似乎是有所企图。”
“看来你的伤是真的要痊愈了,连我的笑容里有所企图都能看出来。”刘曜与她玩笑着走进来,深深看一眼她略微清瘦且憔悴的面庞:“好了就好,我和司马亮也能安心了。”
“多亏了有你们和尤溪。”羊献容感激的笑着,悄悄咽下了快要溢出嘴角的苦涩:“若不是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到现在。有时候想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曜正想说一句安慰的话,却突然听见嘭的一声。
“是什么?”羊献容一惊,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好像是门外……”
“我去看。”刘曜边说话边闪身出来,话音还未落,他就已经迅速的看了个清楚。“尤溪,你怎么了?”
“怎么?”羊献容听见是尤溪有事,也连忙往外跑。
“尤溪。”刘曜将尤溪翻了过来,却发现她嘴唇发乌,唇边还有深色的血渍。而最要命的则是,那一罐子滚热的药汤被她推倒在地,烫伤了她的小腿。
羊献容惊得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心里却急切的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先抱她回房。”刘曜点了尤溪身上几个要紧的穴位,希望能减慢她身上的毒散。“容儿,你看着她,我这就去请郎中过来。”
羊献容赶紧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她,你快去快回。”
说真的,若不是人命关天,刘曜真的不想去。他知道无双的心思,也知道尤溪中毒必然和无双有关。此时自己走开了,正好是调虎离山之计,指不定前脚才去,后脚人家就杀过来了。但尤溪何其无辜啊,刘曜再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你自己注意些。”边说这句话,刘曜边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防身用的匕首。“拿着,无论来人是谁,只要敢对你不利,不要心存善念。”
“嗯。”羊献容红着眼应声:“你快去,我不想……不想尤溪有事。”她已经连累了很多人,不能再连累尤溪了。那药罐子被推倒,一定是尤溪想告诉自己有毒,叫自己千万别喝。可尤溪为什么这样傻,为何要替她试药?
刘曜的猜测一点儿也不错。他才走不一会儿,羊献容就看见无双推门进来了。
“真是姐妹情深啊。”无双冷笑连连:“若不是我有从前的记忆,若不是我身上有胎记,只怕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你才是尤溪多年苦寻回来的好姐姐了。”
“怎么?你也知道你一点亲情都不顾念么?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点儿人性都没有!她是你妹妹,你竟然也下得去手!”羊献容恨毒了她:“你不就是要我走么?我的伤好了自然会离开这里。你已经成亲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怎么你还不知足,非要把人闭上绝路么?”
无双仰头向天,冷冷的笑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好半天,她像是不喘气一样,定格这自己伤心绝望而又自怜自悯的表情。
“你发什么神经。”羊献容怨毒的等着她:“毒是你下的,你一定有解药。还不快拿出来,她是你妹妹,你真的要看着她死么?”
“她死不死,却决于你。”无双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尤溪,终于恢复了以往冷傲的神情。“药,我有两颗,一颗解毒,一颗毙命。分别给你和尤溪,你若吃下有毒的那一颗,她就能活命。如若相反,那就只能怪她福薄了。可惜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为她冒这个险,皇后娘娘。”
“我总是做不好一些事情,让自己觉得后悔。于是我常常劝自己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叹了口气,羊献容有些自嘲:“可下一次,再要我做,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若我死了,你能救下尤溪,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听她这么说,无双摊开了手掌,将手心里的两颗药丸都交给了羊献容。“红色的有毒,白色的无毒。你决定。”
羊献容当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第一时间就要去抢白色的那一颗。
无双动作敏捷,当然很容易就多躲开了。“要你先服下有毒的那一颗,我自然会救尤溪。”
“你不会言而无信的是么?”羊献容早就不怕死了,风口浪尖几度濒临生死,她看透了这些事。“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从无双再度摊开的手掌里,拿起那颗红色的药丸,羊献容轻轻的叹了一声,慢慢的靠近自己嫣红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