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司已经起诉了几个大户，都走到执行程序了，但是收效甚微，对方没钱，法院也没办法。

王律师，您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催款？要不改天我把债务人信息都给您，您看看，万一有办法要回钱来，我给您百分之三十，税点我承担。怎么样？”高军双眼烁烁放光道。

“这……我只能试试。不一定能要的回来。”王川道。

“没事，算上您，我已经委托了四家律所帮我们追债了。我也知道难度大，死马当活马医吧。”高军道。

“高总，您公司一共有多少债权？”王川琢磨着高总的公司不大，撑死了也就上千万债权了不起了。

“到目前为止，全加上大约一点二个亿左右，不算利息。”高军想了下道。

“多少？一点二个亿？”王川不可思议的看向高军：“高总，我看您公司一共也没几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债权？”

此时，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中间放了一大盆的驴肉。

“王律师，我家之前的房产确权案子多亏了您。来！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咱们边吃边聊，这锅驴肉是每次来必点的菜，他们家的特色。您尝尝。”高军微笑道。

两人都开了车，所以没有喝酒。

聊了一会儿，高军叹息道：“王律师，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小的公司，怎么会有一个多亿的债权！是不是不可思议？”

王川没说话，点了点头。

“五年前我公司比现在规模大，那时候光技术团队就有一百多人，整个一个楼层都是我公司的人。想想那时候真是风光啊！

后来为了抢市场，我把付款条件放的很低，有些项目前期都是垫资，到了最后验收才付款，结果到期后收不上钱来，时间一长风险越来越大。

最后我公司生生被欠款给拖垮了！想想当初如果我不跟同行进行恶性竞争也许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

你知道吗？拖欠我们款项最多的债务人就是我们现在的大客户，欠了我们六千多万，可偏偏我又不能起诉。

他们家是国企，一旦起诉，他们石油系统内的所有公司都会封杀我们，现在的业务就会受到影响。”高军一脸的无奈与苦闷。

王川突然明白了四十多岁的高军为什么会白发那么多，每一根白发都是苦闷、委屈与焦急。

“那走走关系能不能行？”王川道。

“别提了，本来去年我都把路子铺好了，请他们负责项目款审批的老总吃了五次饭，大保健没少做，都差不多了，结果那位老总突然被调走了。

又来了一位新老总，据说是军队转业的，之前一直在总部，这次调过来是镀金来的，姓郭。

这下可好，我之前做的工作全都白费了。这位郭总倒是好说话，让我等，说是等调查清楚了一定把钱付给我们，但是这一等又快一年了。”高军道。

“这样啊！”王川无语了，这种级别的人物，自己一个小律师根本接触不到，也只能当故事听听了。

“算啦，我跟你唠叨这些干嘛，来吃肉。”高军抹去脸上的愁容，微笑道。

吃完饭，王川和高军出门时，王川提醒高军将债权表发一份给他，说不定他能有财产线索。高军非常高兴，答应明天一上班就发。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进入了十一月。

王川这几天拿着高军给的债务人名单，看了又看，查了又查根本找不到一丝财产线索。

这一天，王大姐裹着大棉服从外面跑了回来。

“这鬼天气真冷。”王大姐一边搓手一边道。

“王大姐，开庭去了？”王川羡慕道。

这段时间王大姐和万胖子忙的四脚朝天，只有王川最闲。

“没，去楼下取快递了，物业不让快递上楼，只能自取！”王大姐说完，打开快递取出了一份调解书：“这案子折腾了二年多，终于完事了。”

“什么案子这么复杂？”王川好奇道。

“别提了，一个离婚案子，男方原来是个公司老总，后来为了逃避债务，转移财产买了五套别墅都登记到了自己妹妹的名下。

后来男方朝三暮四，被女方捉奸在床，女方要求离婚分割财产，明面上男方没有分文，其实他的钱都在他妹妹手里。

女方知道些男方的底细，先开始房产确权，结果被驳回了，又打民间借贷，夫妻共同债权。最后法院支持了，五套别墅，借款一亿三千多万，现在市值大概有一亿七千多万。

男方的妹妹只是个普通公司职员哪还得起啊，最后法院出了调解书，用房抵债，房产归还他们夫妻，免除了他妹妹的所有债务。

完事后，又打了一个离婚后夫妻共同财产分割的案子，最后调解结案，女方得到三套别墅，男方得到二套别墅。”王大姐喝了一大口茶水道。

“那个老板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这阵子王川都有点魔怔了，凡是一听到公司倒闭了或者欠债还不上就会刨根问底，看看与高军的债权有没有关系。

“公司叫什么我忘了，但是那个男的名字挺有特色的，叫张大发，你还别说，他还真发过大财，不过那都是过去时了。”王大姐笑呵呵道。

王川急忙拿出高军给的债务人名单，查了两遍也没找到张大发这个名字。他只得一声叹息，看来这横财不该自己发啊！

“他媳妇你要不要再查查？”王大姐打趣道。

“他媳妇？叫什么？”王川已经不报希望了：“你看这张表里有没有。”

说完，王川将高军公司的债务人名单递给了王大姐。

“我看看哈……嗨！还真有。”王大姐惊讶道。

“行啦，王大姐你就别消遣我了。”王川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道。

“谁消遣你啊，你看啊！就是这家公司，牛牛科技！他的法定代表人和股东就是我的客户郑巧妹。

其实她只是挂名，真正经营的是她老公张大发。”王大姐转到王川身旁，指着表上的一个债务人道。

“真是啊！哎呀，王大姐，你真是我的好大姐！这事要是成了，我请你吃大餐。”王川激动道。

“不过，我不能把调解书给你，你可以让法院的执行法官帮你查下，我把调解书出具的法院、时间和法官的名字及联系方式给你。他们刚拿到调解书，还没办房产过户。”王大姐为难道。

毕竟王川要找的人是她的客户，作为律师王大姐要遵守职业道德，不好将自己客户的调解书直接拿给王川，但是她又想帮王川，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很快高军给他发来了一份判决书，法院判决牛牛科技支付高军公司五百二十万服务费。

王川又看了下王大姐之前拿到的郑巧妹诉张大发妹妹的民间借贷案的判决书，法官就借款的来源问题问的很细。

民间借贷案，是虚假诉讼的高发地带，所以法院对借款的事实和来源调查的很详细，仅有借款凭证，没有转账记录或者出借方不具备出借能力的，借款一般都不会被法院支持。

基于此，郑巧妹将他们夫妻以往是怎么走的账说的一清二白。可见双方为争夺财产，已经红了眼了，开始自揭老底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