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咱们两个戳在这里，让村里人看到会说闲话的。”王川沉默良久突然道。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是我不怨恨你。”张兰从车内的包中取出了一盒香烟，递给王川。

“不用，谢谢！”王川摆了摆手。

“你还是老样子，不吸烟！”说着张兰取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悠悠的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

此时的张兰没有了刚才的清纯，脸上多了几分成熟和无奈。王川看的出，她其实并不快乐！

“你……过得怎么样？”王川纠结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凑合过吧！”

张兰眼眶中泛着泪花：“他在外面有三四个情妇，我不过是个牌坊，高兴了他回来温存下，不喜欢了就跑出去一晃两三个月见不到人。

不过好在他出手大方，每月都会给我扔下个五六万生活费，家里有保姆，吃喝拉撒不用我操心。

现在的我感觉就是一个皮囊，一个没有灵魂的皮囊，行尸走肉，每天就想着怎么变着法的花钱……”

张兰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哭的如梨花带雨一般。

“王川，对不起！”张兰哭着看向王川：“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王川叹了口气，掏出一卷卫生纸，递了过去：“擦擦吧！这就是生活，你我都没错，别想那么多！”

其实在张兰离开他的那一年，他就想明白了，一切都是贫穷惹的祸，如果他能拿出几十万娶她，也许她就不会去南方打工，也就不会为了钱嫁给现在的老公。但是一切都不可能重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只能向前看！

张兰接过卫生纸，看了一眼：“你有面巾纸吗？”

“呃……，不好意思囊中羞涩，没有。”王川瞬间一脸的尴尬。

“跟你开玩笑呢！”张兰突然转哭为笑，用卫生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你还是这么节俭！这些话我憋了很久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你……好了，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这特么是节俭吗？我兜里真没钱啊！王川心中呐喊道。

“不了，还是你先走吧。”王川微笑道。

“真不用？”张兰微笑道。

“嗯，容易让人误会。对你不好！”王川抿着嘴笑道。

“谢谢你！新年快乐！”张兰说完，转身上车，本田雅阁眨眼间消失不见。

王川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星星还是那些星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村庄也还是那个村庄，只是人已经变了！

他踏进家门之时，父亲正在用院中的大铁锅炖猪头，满院都是肉香。

“爸，我回来了！”王川兴奋道。

“川儿回来了，怎么这么晚！”王川父亲放下手中的柴火，急忙向他走来：“还没吃饭吧，快进屋，饭菜早就做出来了，我再切块猪头肉，刚煮好。”

王川父亲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向屋内走去。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棉门帘一挑，王川母亲一脸兴奋的走了出来：“快点进屋，外面冷。我去炒菜，咱们马上吃饭。”

屋内的圆桌上摆放着三个凉菜，不一会儿一盘子热乎乎的猪头肉，一盘子炒蒜苗，外加一盘炖排骨被端上了桌。

“爸、妈，别忙活了，吃饭吧！”王川将三碗米饭，放在了桌上，顺手捏了一块猪头肉放入口中：“这猪头肉真香啊！”

“来，咱爷两喝一口。”说着王川父亲拎着一瓶衡水老白干走到了桌旁，给王川倒了一杯底，自己则满了一杯。

“他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川儿喝不了酒……”王川母亲看到酒瓶子，不乐意道。

“没事，过年了高兴，少喝一点，喝完就去睡觉。哈哈哈……”王川父亲大咧咧道：“先吃饭，垫垫肚子再喝。”

此时，窗外已经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屋内的一家三口欢声笑语。饭菜虽然不如城里大饭店的丰盛，但是王川吃起来却格外香，自己日思夜想的味道又回来了。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后，王川看向母亲：“妈，咱家年货准备齐了吗？”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前两天去隔壁村买了粉条，又磨了不少豆腐，炸了一大锅丸子，杀了两只鸡。你爸昨天买了带鱼、猪头和排骨。家里有自己种的大白菜。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九了，一会儿去县城集市上看看，再买点菜和肉就行了。”

“爸，咱们什么时候去赶集？”王川冲着院中的父亲道。

“一会儿贴完春联就去。”院中传来了王川父亲的声音。

“咱家什么时候买的电动三轮车？”王川惊讶的看着父亲将一辆崭新的电动三轮车开到了面前。

“收秋后，手里有两闲钱，就买了一辆。有个车出去做点小买卖方便。”王川父亲乐呵呵道。

“上个月，你爸去县里赶集卖山货，看人家都骑着三轮车嗖嗖的跑，他就动了心思，回来跟我一商量就买了一辆。”王川母亲在一旁笑道。

“妈，我这儿有一千多，给您吧，买点年货啥的。”王川道。

“不用，今年有人来收酸枣，我跟你爸去山上摘了半个多月酸枣，赚了六千多。家里秋后又卖了些花生和玉茭，现在家里不缺钱。

对了，上次你给家里的卖柿子钱还没花呢。这两年家里日子好过多了，钱你留着吧，不用给我。”王川母亲笑道。

“还有人收酸枣的？”王川疑惑道。

“据说酸枣仁是中药，有人专门收这个卖给药厂。”王川父亲道：“时间不早了，走啦！”

“王大伯，过年好，去赶集啊！”

“是呀，过年好！过年好！”

“川儿回来了！有空去家里耍，刚宰了一只羊，二婶给你包饺子。”

“二婶过年好。回头一定去您家吃羊肉馅饺子。”

王川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招呼声不断。

农村的大集还是很热闹的，车水马龙，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王川的父亲有时也会来集市上做些小买卖，所以在集市上有不少熟人。

王川在一家肉铺前挑了几块五花肉，忽然一抬头，看到了一位老熟人--李来福。

“来福哥，过年好！”王川皮笑肉不笑道。

李来福听到有人叫自己，随口答应一声，转过头去：“谁呀……王……王川！”

随即他像是被人施展了葵花点穴手一般，整个人僵住了，满脸的喜庆之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之色。

他身旁的几位朋友一见是王川，顿时想起来之前李来福说过的话，立时横眉立目，没给王川好脸色。

“来福哥，好久没见，之前在帝都的劳动官司怎样了？加班费给了吗？”王川故意问道。

“挺……挺好的。兄弟，真让你说对了！加班费没有凭证，劳动仲裁没支持。”李来福尴尬道：“你来买肉啊！”

“看看，买几块五花肉回去做红烧肉。”王川笑道。

“兄弟，你看上那几块了，直接拿，我正好也要买，一块付账。”李来福急忙道。

“不用了。你挣点钱也不容易。”王川笑道。

“不差这点钱。乡里乡亲的，你在帝都帮过我，这点肉钱算什么。别跟我客气哈！我在前面开了个小饭馆，有空去尝尝我的手艺哈。”李来福尴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