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安抚着自己的副手:“老邹,你想听我说。”
“你我心里都明白,张秃子是来摘桃子的,我让你去的想法是看看都有谁受他邀请,并且赴约了。”
“我们总得知道那些人是敌人,那些人是友军!”
闻言,副厂长不吱声了。
“为民,我估计工会,人事科,保卫科,食堂,车队,这些人都回去!”
“毕竟,这些人都受他的管辖,不敢不去啊!”
厂长烟不离手,一支接一支,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没事,食堂的小范最精明了,她是不会明确倒向张秃子的,最多保持中立。”
“保卫科也不可能站他的队伍,保卫科长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车队长这个人你也知道,他丈人不是一般人,不是张秃子能够收买的,人事科跟工会即便倒向他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强有力的反击过后,相信大家都会看清楚,看明白的。”
“行吧!”
副厂长起身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先回去画图纸了。”
紧接着厂长办公室就没断了人。
厂长派系的老人,一个个接撞而至,无一例外都是来表忠心的。
厂长一个个好言好语的安抚着,信心十足的厂长相当于给这些人吃了颗定心丸。
领头羊都不慌,他们有什么可慌得呢。
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改换门庭的,厂长在厂里的威望早已经根深蒂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上面也有靠山。
即便有些人受到张书记邀请,他们跟厂长的关系还没近到可以当面表忠心的程度,但也都害怕万一外来的和尚不会念经,败给本地的道人,再被厂长秋后算账,一个个也不敢随意战队。
各个车间的主任也都在受邀行列,最忐忑的就是这帮人了。
能从一中工人当中脱颖而出,成为车间主任的都不是傻子,都不想参与这场权力的斗争,成为棋盘中的棋子。
下午,厂长特意在厂里四处逛了逛,在人前故意露脸,这就是无形当中给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一个警告。
至于能不能理解,就看各人的理解能力了。
最后厂子来到食堂。
“红军,晚上我值班,夜餐给我搞两个下酒菜!”
“好嘞,交给我您放心!”
范主任陪着厂长出了食堂后,前一秒还喜笑颜开,后一秒像死了爹娘一般,脸色难看至极。
厂长来这一趟她知道是何意,但张书记的邀约她也不敢拒绝,夹杂俩人中间实在难受的很。
厂长的跟脚她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张书记这横插一脚,厂长很快就会凭着成绩高升了。
思来想去,她谁也得罪不起,最后只能偷偷去了厂长办公室,讲明自己的难处。
大不了保持中立,不得罪自己的直管上司张书记,也不给厂长添堵。
总不能你们神仙斗法,我们跟着遭殃吧。
范主任刚来到厂长办公室,厂长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厂长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混蛋,俩人私下里达成了协议,食堂以前什么样往后还什么样。
晚上,东直门的东兴楼。
东兴楼是四九城为数不多的传统鲁菜馆子。
东兴楼的酱爆鸡丁与峨眉的宫保鸡丁堪称同绝,只是东兴楼做了改良,用核桃仁充当配菜,口感酥脆而且香气更甚。
一张八仙桌上,就做了五个人。
张书记,邹副厂长,范主任,工会主席,还有他的秘书。
胸有怒火,但张秃子并没有显现出来,反而笑脸迎客,招呼着仅有的几个人。
那些受邀没来的人,全都被张秃子用小本本给记上了,等他掌权之后他在慢慢的找后账。
这顿酒喝的也不舒心,甚至是窝心。
“来来来,大家喝酒!”
张秃子端起酒杯:“张某人初来乍到,往后的工作还要靠在座的各位鼎力相助!”
“张主任客气了。”
“就是,张主任我敬您!”
“同饮同饮!”
张秃子亲自起身给邹副厂长倒酒。
但邹副厂长硬是屁股沉的没起身,张秃子眼神闪过一抹冷意,心中暗道:我站起来亲自给你敬酒,你竟然一点面子不给我?
罢了,看往后我怎么整治你。
“邹副厂长今天能来,是给我张某人面子!”
张秃子乐呵呵的,说道:“虽然我不懂技术,也不管这一摊,但工作不分彼此,往后邹副厂长咱们可要多多联系啊!”
“呵呵!”
邹副厂长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张书记此言差矣!”
“俗话说:隔行如何隔山,车间的工作就不劳烦张书记费心了。”
张秃子出师不利,在邹副厂长这碰了个软钉子。
尴尬的“呵呵”一笑。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
“邹某人就告辞了。”
邹副厂长起身,留下一句:谢谢招待!
转身潇洒而去,他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喝酒,而是带着任务来的。
但见到没几个人来赴约,邹副厂长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还在这里陪着张秃子虚以蛇尾干嘛?
“小刘!”
张秃子喊着自己的秘书:“快替我去送送邹副厂长!”
邹副厂长总共坐下不到五分钟,他的这一离去让其他人目瞪口呆。
怪异的气氛笼罩在大家的头上,这些人尴尬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个时候人事科郑科长来了,他是故意的,其实他早就来了,在外面蹲守就想看看到底都有什么人来赴约,来的人多不多。
见到小猫三两只,他心里就明白了,故意拖了一会儿,正巧看到副厂长离开他才进来。
郑科长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沉寂,也缓解了大家的尴尬。
张秃子把恨意藏在心底,强忍着怒火,继续跟剩下的几人攀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晚,一点都不晚。”
郑科长落座后,主动经了一杯酒。
张秃子满意的点点头,暗道:还得是自己的直系下属啊,今天第一个给自己面子的人。
张秃子接着漏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他想要用工会的物资来继续收买人心,给他自己在广大工友群众面前树立高辉的形象。
“徐主席,正巧有事跟你商议。”
“张书记您说。”
“是这样,我看咱们车间的工人不少棉线手套都已经磨旧了,甚至有些人已经磨破了。
能不能每个月给大家多发两副手套?”
徐大海一脸苦相,说着自己的难处:“张书记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每个月每人一副手套已经是工会的极限了!”
“一副手套看似钱不多,但咱们是万人大厂,能保证每个月每人一副新手套实属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