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厂领导也是轮着值夜班，但晚上张书记竟然以生产任务为重的理由，也留在了厂里。
厂长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确实提防着这个笑面虎。
夜里十点，这个新来的书记果然来了后厨。
笑眯眯的鼓励大家努力工作，多做奉献。
看似嘘寒问暖，其实暗藏机锋，询问了夜餐吃什么，一头猪一个星期是怎么安排的。
最后悲天悯人的提出，他是新来的书记也没为厂里做出过什么贡献，准备跟屠宰场协商多要几头大肥猪的指标，给工人同志们加餐。
这个消息不出一个小时，全厂都知道了。
没有一个人不为新来的书记叫好，称赞。
办公室里，谢秘书狠狠的跟厂长吐糟；“厂长，书记这么做明显就是笼掠人心啊！”
厂长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没办法，这个张书记的亲戚是屠宰场的主任，搞几头猪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谢秘书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敢当中胯下海口呢！”
“这些都无关紧要，即便他笼络住了工人们的心又如何？”
“咱们见招拆招，等第一批机器交付之后，给加夜班的工人一点补助，不能让他独占鳌头。”
张书记则背着手，得意的回到办公室。
暗道：我已拔剑出招，就看你们怎么破解了。
领导之间的交手李红军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身，给工人们做完夜餐。
李红军把大家后厨的人叫到跟前。
“诸位，新来的书记什么脾气秉性咱都不知道，小心为上，我建议大家这段时间就不要往家里带剩饭剩菜了。”
“红军，咱们厨房规矩一直都是带剩饭剩菜啊！”
“诸位，咱们这个规矩上不得台面，只不过是咱们私下里的规矩，大家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李红军懒得跟大家费口舌，善意的提醒他做到了，就看大家如何选择了。
“反正我是提醒过各位了，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诸位别怪我没提醒过就好！”
本来剩饭剩菜李红军就瞧不上，他是无所谓的。
李红军总感觉张书记来食堂不怀好意，暗暗告诫自己，小心，小心，加倍小心。
为此，李红军一直等到工人们都走光了，锁上了食堂的大门，李红军才下班回家。他不想为了早走几分钟被书记拿住话柄。
到了家，小美姐还没睡，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拍着小媛媛。
“你回来了！”
“嗯！”
冯小美起身：“饿不饿，锅里给你留了饭菜！”
李红军连忙把她按下去：“别折腾了！”
夜餐李红军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所以就没吃，回来之前就用饭盒装了一块午餐肉，午餐肉的盒子自然被他仍在了空间里。
还有一包花生米，一个馒头。
打开饭盒：“吃的我都准备好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
闻着午餐肉的香味，冯小美咽了咽口水。
终究是没忍住午餐肉的诱惑，趿拉着拖鞋下了地。
吃了几口午餐肉，冯小美忍不住赞道：“真好吃！”
“红军，这是什么啊？”
“洋罐头！”
李红军也只能用善意的谎言来糊弄自己媳妇了。
“这么好吃，全是肉，肯定不便宜吧！”
这个李红军没法回答。
“别人送的，谁知道多少钱，你喜欢吃的话等下次我再托人弄点！”
吃过了饭，因为张书记的事他也没心思温饱思······
更何况闺女还在床上躺着呢。
一夜无话。
第二日。
“妈，新来的书记昨晚上来厨房了。”
“您以后不能再拿剩饭剩菜了，我看他是不怀好意！”
“免得杀鸡儆猴，在把您当出头鸟！”
李贵也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都安分一点，免得这火烧到咱们！”
陈金凤本来是不以为意的，但想想的确有道理。
“我听你们爷俩的，食堂的东西往后我一点都不拿了！”
李红军又道：“我估计张书记是打算拿食堂开刀，不外乎打一匹拉拢一批，要不他手下也没个人用，正好以此立威，拉拢人心。”
“他昨天给厂里采购猪肉的手段就很高明，起码他一个刚来的书记立刻就在工人中有了威望。”
吃过早饭，全家早早上班去了。
特殊时期，李红军也不迟到早退。
到了食堂大栓已经忙活完领导跟苏联工程师的早饭了，捧着小米粥唏哩呼噜的正喝着呢。
中午放饭的时候，赵爱国，二栓，赵楷。
他相熟的人轮番来找他，说的都是相同的一件事。
张书记去车间慰问，并且不耻下问。
放低身段跟技术工人求教，并且还装模做样的跟着动手一起干活，当然，他车出来的配件肯定是报损件。
李红军不得不感叹：这个人太厉害了。
收买人心的手段太高明了，也不知道厂长的心里会怎么想。
李红军特别注意了小餐厅，厂领导吃完饭出来后，李红军看到厂长跟张书记俩人有说有笑，仿佛一对好基友，厂子的城府也深不可测，两个笑面虎对决，还真不好说谁胜谁败。
午休的时候，厂办。
厂长办公室里，厂长阴沉着一张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欺人太甚，张秃子欺人太甚。”
厂长恶狠狠的低沉道：“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好好耍耍！”
“你姓张的厉害，我王为民也不是吃素的！”
厂长发了一通火之后，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当当当······”
“请进！”
主管技术的邹副厂长来了。
“老邹大中午不休息，有事？”
厂长把自己的副手给迎了进来。
“为民，我有事跟你说！”
厂长亲自给副厂长倒水，笑道：“咱俩之间不用客套，什么事你说！”
副厂长双手接过茶杯：“为民，新来的张书记去车间这般，是不是踩过界了？”
“技术上的工作可是我主管啊！”
厂长沉吟了一会儿：“老邹，你别急，张秃子来者不善，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想让他稍稍得意一会儿，我们见招拆招······”
副厂长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还有，他要请我喝酒！”
厂长眼神一凝：“你怎么回的？”
“嗨，我还没回话呢，他是让秘书来通知我的。”
“不过好像受邀的不止我自己，还有办公室主任，工会主席，保卫科长，食堂主任，司机队长，好多中层干部都收到邀请了！”
厂子点燃了一支烟，抱着膀子，吞云吐雾，也不说话。
“为民，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个人了！”
厂子不疾不徐的说道：“老邹，你得接受他的邀请！”
“啥？”
副厂长滕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为民，你没发烧吧？”
扯着嗓子吼道：“他一个管d政的书记，刚跑到我的地盘耀武扬威一番，你还让我去参加这个酒局，这不是让我向他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