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但他毕竟是江南省总公司一把手，如果他打定主意延迟拨款你手里的有轨电车项目注定要被搁浅。”

程大伟沉默片刻问，“常副总知道这事吗？”

常副总是有轨电车项目的分管领导。

庄大海回答：“应该知道。”

程大伟问：“常副总对这事什么态度？”

庄大海苦笑一声：

“他能有什么态度？这个项目是如果不能按时完工到头来挨批评的人就是他，但是现在周总故意不拨付项目经费你那边项目根本没法启动。

常副总那么聪明的人一准早就想到，周总这么做的原因肯定也是希望你和常副总之间因为项目问题发生矛盾，他现在巴不得你俩打起来。”

庄大海的话让程大伟沉默下来。

周总利用权力压下有轨电车项目资金拨付是他之前没想到的情况，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上午。

程大伟特意去了一趟常副总的办公室。

看到程大伟进门，常副总神情平静像是心里早就猜到他所为何来。

“你都听说了？”常副总问。

程大伟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项目资金的事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否则项目完不成到最后棒子还得打在你我头上。”

常副总苦笑道：“人家是一把手总经理，他说账面上没钱要过一段日子才能拨付工程款我有什么办法？”

程大伟说：“办法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去做？”

常副总意外眼神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你说说看。”

程大伟坦言：

“周总借口省总公司财务紧张要延迟有轨电车项目拨款，明摆着他故意刁难，既然他周总不按规矩出牌咱们也没必要给他面子，我的建议是，您可以把这件事直接汇报到盛京总部领导面前，逼着周总不得不拨款。”

常副总刚想说什么，听见程大伟继续分析道：

“如果你把这件事汇报到盛京总部领导面前有可能出现两种结果：

第一种是盛京总部的领导觉的您常副总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对您的工作能力产生怀疑，并有可能将有轨电车项目的分管领导换了；

第二种可能是盛京总部的领导觉的周总做事太不靠谱，把周总叫过去训一顿让他务必把项目资金及时调拨到位，但您在总部领导面前也落不下什么好，十有八九盛京总部领导会对您和周总两人各打五十大板。”

程大伟这么一说，常副总明白过来。

权衡利弊。

反正两种情况中任何一种自己都逃不脱被盛京总部领导批评的命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冒险一试，如果领导的反应是第二种好歹让周总也挨了五十大板。

常副总是个做事相当谨慎的人。

他虽然接受了程大伟的建议准备去一趟盛京总部找相关领导汇报此事，但他并未仓促成行。

去之前，他先联系上盛京集团总部办公室主任夏自然。

夏自然跟常副总是大学同学。

两人毕业后一起进了天阳集团工作，后来夏自然因为娶了前任天阳集团某副总的女儿频繁获得提拔机会现在已经当上了集团办公室主任。

夏自然接到常副总的电话很是惊喜，“老同学，咱俩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你什么时候来盛京？我这存了几瓶好酒就等着你过来喝呢。”

常副总说：“我今晚就到，你把酒准备好了。”

夏自然以为他开玩笑，调侃道：

“你可拉倒吧！你现在是江南省总公司第一副总，整天忙的跟孙子似的，你今晚会有空来盛京陪我喝酒？”

常副总在电话里对他漏了点口风，“喝酒之外，我遇上点麻烦事想找你商量。”

谈及正事，夏自然态度微变，“行，今晚我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你。”

常副总也没推辞，“好的。”

当晚十点。

盛京机场。

常副总拎着行李箱下飞机走到出口处果然看到夏自然正玉树临风站在隔离栏外，看到他出来连忙抬手摇了几下。

两人走出机场上了车，夏自然才问，“这次怎么过来的那么匆忙？到底摊上什么麻烦事了？”

常副总口中微微叹了口气，把周总故意延迟拨付扬城分公司有轨电车项目工程款的事对夏自然说了一遍。

夏自然对周总的印象就三个字——软饭男！

听闻自己老同学在江南省总公司受了周总的窝囊气，他忍不住替老同学打抱不平：

“那个软饭男究竟想干什么？”

“要不是有卢家在背后给他撑腰，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

“论才华，论能力，论工作经验你哪一点不比他强？”

“他能当上总经理是什么原因他自己心里没点鸟数吗？”

“那种软饭男居然敢拿有轨电车项目的资金拨付刁难你？”

“真是岂有此理！”

夏自然越说越气。

他一边开车一边问常副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常副总回答：

“这个项目是程大伟具体负责，他建议我来盛京总部向领导汇报此事，如果总部领导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事情就好办了。”

听到常副总提到程大伟的名字，夏自然的表情微微一怔，但他很快恢复平静。

他问，“你说这项目具体负责人是程大伟？”

常副总点头，“是。”

夏自然又问，“既然他是项目负责人，他这次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

常副总解释，“应该是他觉的自己级别较低不适合越级太多来盛京找领导告状吧？”

夏自然听了这话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他倒是清醒。”

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来。

夏自然送常副总进房间，两人坐下来继续谈正事。

夏自然劝常副总：“这件事我建议你先别急着去找集团总部领导汇报。”

常副总一愣，问他，“为什么？”

夏自然解释说：

“最近一段时间中美贸易战打的很厉害，集团总部的几位主要领导全都忙的不可开交，你也知道天阳集团的摊子有多大，如果你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领导怕是不合适。”

常副总来之前也考虑到这一点，但他没想到集团总部领导最近的忙碌程度居然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那我该怎么办？”

常副总发愁：

“周总故意拖延工程款不肯拨付，有轨电车项目又是咱们集团今年数得着的大项目，万一项目不能按时完成，到最后还不是我倒霉？”

夏自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然这样吧，明儿我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你等我跟你一块回江南省，好歹我也是集团总部的办公室主任，我亲自出面跟周总谈谈，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执迷不悟。”

常副总心知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轻轻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夏自然笑，“咱俩老同学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

夏自然从集团总部办公室发了一份公函给江南省总公司办公室，说他本人将要去江南省总公司考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