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涂德宽本人在公司任养殖部长职务，他的二弟任公司财务科长、三弟是某投资公司经理、四弟在扬城分公司任科长，唯有五弟不太争气，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是本地出了名的混混。
看完养殖部领导相关资料后，程大伟问秘书：“这个涂德宽当初是不是秦海忠书记提拔起来的？”
秘书摇头：“不是。”
程大伟问：“那他是谁提拔的？”
秘书回答：“是秦书记前任一把手书记，现已被提拔到省总公司的董副总。”
程大伟在脑子里努力回想董副总的形象，想了半天才记起，好像是一个长相较为普通，见了谁都一副笑眯眯表情的中年男子。
典型的职场老油条模样。
大湖管委会距离养殖部不过半小时的过程。
程大伟坐在后排稍稍沉思片刻便看到车子停下来，紧接着看见秘书先打开车门下去，然后绕过车头小跑过来替自己开门。
“程主任，养殖部到了！”秘书说。
程大伟抬脚下车。
刚下来看到一张胖乎乎中年男人连忙出现在面前，热情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欢迎程主任！我是养殖部副部长，我姓张！”
程大伟冲张副部长微微颔首：“您好张副部长！”
紧接着又有几个副部长依次轮流上前跟程大伟握手并主动自我介绍，一直等到握手结束也没看见养殖部一把手涂德宽出现。
这让程大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上任后第一次来养殖部调研工作，来之前办公室已经提前三天给养殖部的领导发了通知，养殖部一把手涂德宽却不在？
任何领导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会认为自己受到了怠慢。
秘书见领导脸色不好看，于是站在一旁问张副部长，“你们涂部长呢？今天有事没来养殖部吗？”
张副部长脸上愣了一下，小声回答：“涂部长他在楼上，八成是手里工作太忙腾不出空来，所以指派我们几个下来迎接程主任。”
程大伟眼里一寒，“你们涂部长在楼上？”
不知怎的。
明明程大伟比自己年轻许多，张副部长对上他那透着冰寒的眼神却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后脊梁一股凉意直往上蹿。
他求援眼神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其他几位副部长，见大家都没有开口帮腔的意思只好石更这头皮回答：“是的，在楼上。”
程大伟心里怒火“腾”的蹿上来。
来之前综合科的胡科长和秘书都曾提醒过他：
“养殖部那位涂部长仗着在公司工作时间长资格老，向来不把上级领导放在眼里，有时候秦海忠书记去养殖部检查工作都得看他的脸色，您去调研的时候一定得忍耐着点。”
领导居然要看下属的脸色行事？
这样的情况在程大伟面前从未有过。
他冲张副部长冷冷说了句：“既然你们涂部长工作繁忙那就让他继续忙吧，咱们先上楼开会听你们上半年的工作汇报。”
说完这句话，程大伟抬脚往前走，一脸阴晴不定的张副部长连忙紧追几步在前面给领导领路。
养殖部二楼会议室。
一间面积差不多八十平方的会议室里只摆放了空调和会议桌，整个会议室连一盆养眼的绿植都没有让人一进门感觉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最让程大伟讶异的是，会议桌上居然有灰尘？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抹了一下桌面，指肚上立刻沾染上一层薄薄的灰，站在一旁的秘书见此情形也忍不住皱眉。
这会议室多久没用过了？
明知道程主任今天要过来调研需要用会议室，为什么没人提前打扫一下？难不成要程主任在这沾满灰尘桌椅上坐下来开会？
秘书刚想说，“赶紧找个人过来把会议室打扫一下”就看见养殖部领导班子几位已经熟门熟路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面巾纸动作起来。
秘书看呆了！
养殖部这边到底搞什么鬼？
每次开会之前几位领导班子成员还得自己动手打扫会议室的卫生？
不等秘书反应过来。
张副部长已经满脸堆笑手拿纸巾帮程大伟面前的桌子和要坐的椅子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他一边擦还一边解释：
“程主任您别误会！我们这里有专职打扫卫生的人，但是涂部长说了，各位领导的办公室和会议室都是涉及公司机密的地方不准打扫卫生的人随便进入。”
秘书差点就忍不住张口骂人。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领导办公室涉及公司机密倒是能理解，会议室就是一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房子，跟公司的机密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说程大伟在楼下因为受到了明显的怠慢脸上已经露出不快，这会看到会议室里一群人低头擦桌子他的脸色早已黑成了包公。
正当他准备发脾气要底下人去“请”工作繁忙的涂部长，突然看见会议室里几位正在擦桌子的副部长齐刷刷转身对着会议室门口方向恭恭敬敬喊了声，“涂部长好！”
涂德宽来了？
程大伟循声望去。
就看见个子高高壮壮的涂德宽像是元首接见外宾，一进门满脸堆笑跟几位副部长扬手打招呼，最后才把眼神落到程大伟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礼貌中带着疏离，距离程大伟一米远的地方伸出一只手：“程主任！欢迎你来我们养殖部指导工作！”
程大伟站在那一动不动盯着这位“老资格”的养殖部长看。
他两只手纹丝不动低垂在两条腿旁，任凭涂德宽一只手悬在半空中等了足足十秒钟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涂德宽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他听见涂德宽像是解释口气说：
“程主任别误会！刚才我正忙着接待一位过来投资的客商所以耽误了去楼下迎接你，希望程主任大人有大量别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坏了对我们养殖部领导的印象。”
这话说的。
倒像是程大伟的错？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尤其是看到涂德宽那只手一直悬在半空中大有一种你要是不跟我握手我就一直保持姿势的意思，几位副部长吓的脸色都变了。
虽说大湖管委会主任的职务从明面上来说是养殖部的领导，但是涂德宽这个养殖部长的分量跟别的部长可不同。
程主任头回来养殖部居然敢对涂部长撂脸色？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程大伟心里有分寸，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痛快，工作还是要做的。
于是他招呼养殖部一帮领导：“大家都坐下吧，马上正式开会。”
他发现自己话音落下，几位副部长几乎同时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涂德宽，在得到涂德宽的眼神示意后才一个个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让程大伟眉头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