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王显然没想到快天黑了领导突然要去普水。

他是下属，执行领导指示是本分，二话没说应承下来，“行，我这就去开车。”

从楼上办公室出来往公司停车场走的时候程大伟注意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他一想到从经济发展园区到普水少说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大都是没什么人烟的荒郊野地不由多留了个心眼：

“要不还是把刘三运带上吧？”

“之前已经跟领导汇报过让刘三运以后当自己的专职司机，正好今晚事发紧急，万一到了普水县有什么突**况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就这样决定了！”

程大伟又掏出手机给刘三运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打车来公司停车场跟自己会合。

晚上六点整。

刘三运气喘吁吁赶到停车场。

他找到程大伟的专车打开车门坐上去，一脸焦急解释，“程部长，路上堵车，我打车堵在半道上半天动不了只好跑步赶过来。”

程大伟心知自己做出决定很突然，刘三运没有提前准备这么快速度赶过来已经很不错了，冲他淡淡一笑，“没事，时间来得及。”

人到齐了，司机老王启动车辆出发。

此时的市内交通正是下班晚高峰时段，就像刘三运说的，车子堵在路上半天动不了，一条条长龙把马路上几个行车道堵的水泄不通。

程大伟乘坐的黑色奥迪顺着车流一点一点往前挪，平常十多分钟的路程，今晚却用了四十多分钟。

眼看再过下一个路口的红灯就能上高速，车上三人心里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刘三运此刻早已平静下来正跟程大伟有一搭没一搭闲话。

程大伟最近工作忙，有日子没去酒店陪妞妞玩，小家伙天天在家里念叨要找他，丁凤珍没办法只好早晚让孩子跟程大伟视频电话。

今晚也是。

程大伟刚上车没一会，妞妞的视频电话就来了，在视频里奶声奶气问，“大伟叔叔你什么时候来陪我玩？”

程大伟不想撒谎骗孩子，却又实在太忙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旁刘三运看出他的为难，便把脑袋伸过来跟妞妞打岔，“妞妞，猜猜我是谁？”

小妞妞看到舅舅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频里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迭声问舅舅：

“舅舅舅舅！你跟大伟叔叔在一起吗？你们一起出去玩吗？你们要去哪玩呀？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面对小朋友充满稚气的问话，刘三运耐心解释，“妞妞听话，舅舅和大伟叔叔出门办事，等我们回来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视频里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气鼓鼓说着，“不好！我现在就想舅舅和大伟叔叔带我出去玩。”

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

刘三运忍不住笑起来。

他拿着程大伟的手机对着视频好言好语哄了半天，最后答应她这个周末一定带她去吃洋快餐才把小姑娘哄好。

视频挂断。

刘三运把手机还给程大伟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程大伟没说话，扭脸看向窗外。

此时的车窗外早已华灯初上，城郊宽阔的马路边没什么人。

半小时后，眼看轿车再行驶一千米左右就要进入高速入口，程大伟突然发现路口拐弯处有个拎着公文包的男人看起来有点面熟。

轿车从男人身边飞驰而过。

程大伟透过轿车后视镜看清楚男人那张脸终于想起来：

“那不是普水县公丨安丨局的龚副局长吗？以前跟牛成贵副县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敬过自己酒呢。”

眼看轿车后视镜里龚副局长的身影越来越小，程大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招呼司机老王，“老王！停一下！”

老王脚踩油门的力度轻下来，一脸讶异回头问，“程部长，咱们不去普安了？”

程大伟摇头，“不是”，又说，“你把车往后退，回到刚才经过的公交站台那。”

司机老王一脸疑惑，却还是按照领导的指示把轿车往后退。

公交站台前，龚副局长还站在那翘首以望。

车子停稳后，程大伟打开车门下来扬手招呼，“龚副局长！”

龚副局长看到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去而复返心里正疑惑呢，就看见车门打开下来一熟人。

“程部长！你怎么在这？”

“我去普安办点事，你呢？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我出去办案，正等着去普安呢。”

程大伟刚才坐在车上就猜到龚副局长八成在等黑车连夜赶路，这下子倒是正好验证了内心的揣测。

他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给龚副局长，“正好我也去普安，坐我的车一起走吧。”

龚副局长眼里闪过一道诧异，很快满脸堆笑故作推辞，“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再等会说不定还有车。”

程大伟懒得跟他假客套，伸手拉他的胳膊，“走吧走吧，正好顺路一块走得了，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龚副局长见状便不再推辞，冲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一起坐上车。

原本坐在后排位置上的刘三运见车上多了一个人，自觉的挪到前排副驾驶位置上坐下，程大伟和龚副局长两人坐在后排。

轿车上了高速的时候周围早已一片漆黑，夜晚的高速公路上除了轿车马达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龚副局长刚上车的时候陪程大伟聊了一会，车子开起来便觉的有点困两只眼睛不自觉往一块黏。

程大伟知道这些办案的刑警有时候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于是便不再说话，把脑袋靠在椅背上默默看向车窗外。

宁静的夜晚。

宽阔的高速。

亮着大灯的轿车风驰电掣一路往前。

轿车上四人在舒适的温度和规律的震动下纷纷有了睡意，除了开车的老王，其余三人都开始闭目养神。

晚上九点左右。

再有半小时的车程即将到达高速出口。

司机老王抬手拧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打起精神继续开车。

一旁睡眼惺忪的刘三运眼角余光看到老王一脸疲惫轻声道，“要不然换我来开一会吧，王师傅你休息一下？”

老王摇摇头，“不用，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算什么？以前跟领导出差的时候我一人能连轴转开七八个小时都不休息。”

刘三运咂舌，“那您也太辛苦了！”

老王笑：“给领导当司机都一样，闲的时候几天没事干，忙的时候好几天连家门都回不去，习惯就好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刘三运突然发现轿车后视镜有一道刺眼的光芒，刺的他双眼止不住要往一块闭。

“这谁呀？开车也没点安全距离意识。”

老王看一眼后视镜一脸习以为常道，“这年头素质差的司机满大街都是，咱们躲远点就行。”

刘三运想想也是，“在路上碰上素质差的司机你总不能停下下去跟人家干一架？那样的话一天你得跟人打多少回架？”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狗咬你一口总不能咬回去？

忍吧！

幸好再有十多分钟就要下高速了，进了城市道路有信号灯管控总归要好一些。

九点四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