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饭一转身，又看见罗云龙端着一盆汤往左婷那边走，嘴里还在叮嘱：“你坐着别动，我来。”

食堂待不下去了，林致远端着饭盒回办公室。

一个人，静悄悄的，吃饭变成了续命的手段，没滋没味。

唉，日子咋就过成了这样。

明明以前小雪也挺忙，可她依然能抽出时间陪自己，现在想好好说会儿话都费劲。

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忙过618就好了。

618前一天，张雪娇八点多打着哈欠睁开眼，扭头看见林致远也醒了，还在盯着她。

“早啊。”

张雪娇坐起身，被子滑下来，露出她身上的吊带睡衣。

林致远顺手搂过去：“老婆...”

“别闹。”张雪娇拍开他的手：“十点就要直播，我得抓紧时间收拾。”

“明天应该就没事了吧？”

“年中促销好几天呢。”

张雪娇抓起手机套上拖鞋去厕所，睡衣下摆晃晃悠悠，就像在林致远心口挠痒痒。

忍不了。

林致远跟着去了厕所，小雪惊讶地看着他：“你干嘛？我要上大的。”

“我又不嫌弃你。”

“不是...”张雪娇苦着脸：“你在这儿我怎么上？”

林致远只好关了门，在外面等。

没想到里面传来“咔哒”一声，门被锁了。

破天荒头一遭啊。

林致远盯着门把手，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以前小雪别说上厕所，洗澡也不带锁门的。

没几分钟，马桶冲水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刷牙洗脸的动静。

张雪娇打开门，还是惊讶：“你站这儿干嘛？尿急？早说啊，我肯定让你先用。”

“你觉不觉得...”

“我今天好多事，等我忙完了再说。”

张雪娇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致远跟在后面：“直播一天，你总得吃东西。”

“我跟双双说好了，她从食堂给我带。”

张雪娇说着脱了睡衣，开始穿短袖。

林致远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你好像瘦了。”

“是吗？我没注意。”张雪娇偏头看着他笑：“可能最近太忙了，等闲下来好好吃几顿就长回去了。”

“老婆...”

林致远还想再多摸两把，敲门声响起：“娇姐，我进来了。”

他只好放开手，钻进厕所洗漱。

张雪娇扭头看着厕所门，忍不住勾起嘴角，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奋战到凌晨三点，张雪娇终于下直播了。

别说她累，在旁边观看的林致远都觉得累。

照例送上水杯提醒她喝水，等她收拾完去吃饭。

余双双也累了，匆匆吃了几口回去睡觉。

张雪娇硬撑着去了趟销售部，林甜甜也休息了，剩下四个员工跟刘翠云在值班。

刘翠云看见她过来，很是担心：“娇姐你还不睡？”

“一会儿睡，今天怎么样？”

“十二点到两点之间卖了三千多万，不过这次优惠券给的太多了，估计利润不高。”

张雪娇拉开椅子坐下，仔细看了数据，就像刘翠云说的那样，这次单品售价都比以往低，全靠数量把总金额堆上去的。

再加上赠品、抽奖，给平台的分成等等开销，真有种白干的错觉。

这也没办法。

全网都在搞活动，要是不跟着搞，连这些钱都赚不到。

好在每年也就几个大活动，除开这些月份，剩下的月份还不错。

张雪娇放开鼠标：“你值到几点？”

“七点，左婷来换班。”

“辛苦你了。”

“娇姐你更辛苦。”刘翠云很心疼她：“我们都能轮班，娇姐你一直站着。”

这倒是真话。

就连余双双都有机会坐下休息，可张雪娇不行，只能抽空喝口水或者上个厕所，想坐着门都没有。

张雪娇还有心情开玩笑：“站着肯定比坐着消耗大，减肥利器。”

“娇姐，我觉着有些环节你不用站。”

刘翠云真心实意为她考虑：“推销零食的时候，不如在前面放张桌子，你能坐着休息，也能让顾客看到更多的产品。”

“有道理啊，明天我跟双双试一试。”

“首饰跟鞋也能找机会坐下。”

刘翠云边说边比划，就为了让张雪娇直播的时候轻松点儿。

张雪娇笑的开心：“涨工资，这个月就给你涨。”

“娇姐我不是图这个...”

“哎呀。”张雪娇搂着刘翠云的胳膊：“给你钱还不高兴？”

刘翠云犹豫了下，把她扯到角落：“娇姐，我有件事跟你说。”

“啥事？”张雪娇很不解：“神神秘秘的，有话直说啊。”

“你还记得李萍吗？”

张雪娇当然记得李萍。

女装店关闭之前，她曾经问过李萍要不要来拓展中心上班，李萍说她怀孕了要回家养胎，辞职了。

一晃三年多了。

刘翠云说了李萍的近况。

就像当初张雪娇担心的那样，李萍辞职后一直在家待着，生完又在家带孩子，顺便照顾婆婆。

因为没有收入，被婆婆明里暗里嫌弃。

一开始李萍的丈夫还替她说几句，后来可能是烦了吧，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妈不容易，你忍忍就过去了。

李萍要带孩子，没办法出门工作。

没有收入，就得手心向上跟丈夫要钱。

要的次数多了，丈夫也好，婆婆也好，都对她有意见。

大人可以凑合，可孩子不能凑合。

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吃的穿的用的喝的，都得花钱买。

李萍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每天小心翼翼地看丈夫和婆婆的脸色，忍着阴阳怪气地数落，就为了那几百块钱。

刘翠云说她上次休假，特意去看了李萍，没想到李萍的婆婆当着客人的面，说的话都那么难听。

更别提没外人的时候。

刘翠云为李萍不值。

如果当初李萍没有辞职，一直跟着张雪娇干，哪里会过这种日子？

等刘翠云说完，张雪娇当场就炸了：“李萍她老公说的是人话吗？他妈不容易，那只能说他爸没本事，没让他妈过上好日子，跟李萍有啥关系？”

“李萍要不是嫁给他，跟他妈就是路人，走在街上连招呼都不用打的那种。”

“气死我了！”

刘翠云赶紧劝：“娇姐你别生气，不值得。”

“我是生李萍的气。”张雪娇眉头皱起：“有困难为啥不找我？当初我跟她咋说的，随时欢迎她回来，她为啥不找我？”

“她儿子还小，她丢不开。”

“这都是正常的，解决了就是。”张雪娇立刻有了决定：“明天你给李萍打电话，让她带着孩子过来，我亲自跟她说。”

回到办公室，林致远已经躺下了，正在看手机。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咋去了这么久？”

“处理些事情。”

张雪娇只觉得身心俱疲，拖着脚步去洗漱。

林致远放下手机，走到厕所门口倚着门框站定：“很麻烦？”

“不麻烦。”

“跟我说说。”

张雪娇转过身看着他：“我问你，如果我因为怀孕生孩子没有收入，只能跟你要钱，你会嫌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