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芳从镜子里看见了：“你那啥表情？”

“妈，我同学正月十五结婚，我明天就得走，所以...”

刘慧芳转过身：“我有你家钥匙。”

这倒是。

当初张雪娇怕自己弄丢钥匙进不了门，特意在老妈这里放了一把备用。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在，随便他们折腾吧。

张雪娇走回客厅，姥姥已经不见了，她也没敢找，钻进了厨房。

林致远一直在干活，鱼腌上了，排骨汆好了，该洗的该切的，样样不落。

张雪娇靠过去：“正月十五，我妈要在咱家招待客人。”

“你的意思？”

“我也不敢拒绝啊。”

林致远抬起左胳膊：“我钥匙在裤兜里，你拿出来给妈。”

“我妈有钥匙。”

林致远心里稍微有些不高兴。

他之前并不知道备用钥匙的事。

那是两个人的小家，怎么能把钥匙给别人呢？

丈母娘也不行啊。

万一哪天他俩一时兴起，在沙发上这样那样，丈母娘推门而入，那画面，想都不敢想。

看来晚上有必要跟小雪好好聊聊。

张雪娇洗了手，翻了翻盆里的鱼：“你放了什么？”

“就你常用的那些，盐，糖，酱油...”

张雪娇手机响了，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把屏幕给林致远看：“接不接？”

“接啊。”

张雪娇这才接通：“你好。”

里面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你是张雪娇？”

“是我。”

“你之前跟我爸签了五年的租房合同，有这事吧？”

这不是废话嘛。

按季度交房租，怎么可能没这事？

“对，我跟叔叔签了五年合同，还没到期呢。”

“是这样，我爸人走了，剩我妈一个，要跟我去南方住。这套房子打算卖了，你看剩下的租约咋弄。”

张雪娇下意识回道：“卖给我不就得了？咱俩都省事。”

“那行，你人在哪儿？约着见一下。”

“我在西一路。”

“近近的。”男人很痛快：“咱俩去那套房子谈，把事情定好，早些过户。”

“好，我这就出门。”

挂了电话，张雪娇把事情一说，林致远立刻脱围裙：“我跟你一起去。”

跟长辈说了声，林致远开车带着张雪娇回了小区。

抵达楼下，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单元门口，右臂上还带着黑纱。

停好车，林致远叮嘱了张雪娇一句：“房东刚没了父亲，说话注意点儿。”

下车打过招呼，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三个人一起坐电梯上了楼。

没等张雪娇掏出钥匙，男人先掏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门。

因为左婷跟林甜甜很少回来，屋里长时间没人打扫，地面家具都落了一层灰。

男人看了一圈，面色不太好：“你们就这样照顾房子？”

张雪娇只觉得莫名其妙。

家里只有一层灰，别的东西都完好无缺。

墙壁白白净净，地板也没有破碎，再说家电家具都是自己掏钱买的，房东有啥损失？

再说当初房子到手的时候，屋里的灰比现在还厚。

林致远怕张雪娇说错话，主动接话：“我们没在这边住。”

男人点点头：“你们打算多少钱买？”

这话问的真奇怪。

难道不是卖家先要价？

林致远还是客客气气：“我们想先听听您的意思。”

“我问过了，现在这边的房价涨到6500，这套房子装修过了，得7000。”

张雪娇无语了。

6500的价格确实有，但那是在高新区，而且是大房地产商盖的。

她那套买的时候才3500，还不是顶层。

当时顶层更便宜。

再说二手房哪有卖一手价的？

怕不是在搞笑。

林致远也有些不爽，不过他习惯了客客气气，此时也没表现出来：“咱可以找第三方估个价...”

“7000一平都便宜你们了。”

男人叭叭叭说了一大堆，这房子装修的时候花了多少钱，父母又投入了多少心血，本来是留给他当婚房的，只是他不愿意回来，才空了这么多年。

总而言之，7000一平方的价格，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只能让他们退租搬走，好卖给别人。

张雪娇又不是没地方住，此时忍不住了：“退租也可以，不过签了五年合同，需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对方，要么我们一个月之后搬走，您把押金退了。要么履行合同，等到期我们再搬走。”

男人炸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耗着，过完年我就得走。要不是我爸的事，我都不回来。”

接着男人说了好多本地的缺点，发展慢，工资低，消费高，等等等等，反正老家在他眼里一无是处。

张雪娇忍着没打断他，等他说完才开口：“合同是具备法律效力的...”

“你们还不是看我爸年纪大了好骗，一个月给这么点儿租金，我没告你们骗老人就算好了。”

张雪娇都给气笑了：“那您觉得一个月多少租金合适？”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月至少得两千！”

张雪娇越看越觉得男人像智障。

在本地，一个月两千的租金，至少能租到四室两厅一厨两卫，而且还是家电齐全，物业全包的那种。

周边还得有商场医院学校幼儿园，不然人家干嘛花这个钱？

租个五六百的不香吗？

既然谈不拢，张雪娇也不想浪费时间：“按合同走，您退押金，我一个月之后搬走。”

男人不愿意，骂骂咧咧的。

张雪娇没时间跟他掰扯，拉过林致远就走。

没想到男人拦在前面：“我把话放在这儿，给你们三天时间搬，时间一到我直接换锁。”

张雪娇懒得理他。

出门前，林致远好脾气地提醒：“您可以找个律师看看合同。”

出了单元门，张雪娇立刻给尹坤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尹坤乐了：“你这是给我送业绩啊。”

“交给你了啊，我明天飞上海，顾不上。”

“放心。”尹坤笑呵呵的：“收了你的钱，当然要给你办妥当。”

回到娘家，张雨乔跟赵洋已经回来了。

刘慧芳跟在萱萱屁股后面满屋子乱转。

张雨乔凑到姐姐面前：“妈说你又要买房子？”

“不是啊。”

张雪娇简单说了说情况，惹得小雨大呼小叫：“这人想钱想疯了吧？我公婆家旁边的小区，精装修，拎包入住，开盘价才6500。”

“不管这些了。你今天没走亲戚？”

“走了。”

提起走亲戚，张雨乔真是一肚子话要说。

赵洋家亲戚太多了，平均一天跑两家都赶得慌。

今天要见左婷的缘故，她跟赵洋八点爬起来，紧赶慢赶走了三家，笑的脸都僵了。

张雪娇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半了，得赶紧做饭。

张雨乔跟着她进了厨房，也不帮忙，就站在旁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