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街有家老店，味道好，食材新鲜，总是人满为患。

他们到的时候，外面的桌椅坐满了人，店里也只剩下墙角一张四人桌。

六月中旬，天气已经很热了，店里只有一个落地扇摇来摇去。

林致远想换一家，可皮俊杰坚持要在这里吃。

张雪娇跑去跟老板说了声，如果外面有空出来的桌子，通知他们换到外面去。

老板当然满口答应。

林致远点了烤肉烤筋烤鸡翅，再来一盘烤茄子。

皮俊杰要了一桶扎啤，转过头又点了烤腰子。

啤酒先上来。

张雪娇想着回去要开车，没打算喝酒。

林致远也这么想，只接了两杯啤酒。

皮俊杰嘴角一勾：“张总你不喝？”

张雪娇婉拒：“你们喝吧，我酒量不行。”

“张总你这人吧，就是太谦虚。”

皮俊杰说着看向林致远：“伙计你知不知道市中心有家酒吧？”

林致远点点头。

“有回我跟一群伙计过去玩，巧了不是，正好遇见张总唱歌。后来有个人为难张总，非让她喝酒。你猜怎么着？”

张雪娇稍微有些不爽，语气还能控制住：“哎哟，我那么丢人的时候，都让你看见了。”

林致远脸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皮俊杰说的事情，是自己也看见的那回，还是另一回？

皮俊杰看着张雪娇伸出右手大拇指，嬉笑道：“张总你就是这个！佩服佩服。”

张雪娇笑的尴尬。

说实话，如果她不是去给刘峰帮忙，不需要考虑店里的生意，不怕得罪客人，她才不会喝那么多酒。

酒量好是一码事，爱喝酒又是另一码事。

皮俊杰端起扎啤杯：“张总，我敬你。”

人家都端起来了，张雪娇也不好多说，只能拿起林致远面前的杯子：“我干了，你随意。”

这下不喝酒的人，变成了林致远。

他想的明白，如果三个人都喝多了，开车的事先不提，万一稀里糊涂把小雪弄丢了...

所以他必须保持清醒，才能预防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张雪娇把杯口冲下，示意她已经喝干净了。

“张总好酒量。”

皮俊杰拿过她的杯子，又给两人接满。

张雪娇怕他？

不可能。

啤酒而已，对她来说跟喝水没区别。

两人一连干了三杯，才放下杯子。

张雪娇笑着开口：“我挺好奇的，不知道你跟多少幼儿园有合作。”

“一百多个吧。”

张雪娇在桌下踩了林致远一脚。

林致远秒懂，顺势夸道：“伙计你真厉害。”

不过他心里还有些疑惑。

下午那会儿，皮俊杰说他这些年只挣了六七十万。

可按照合作幼儿园的数量计算，金额明显对不上。

多的不说，一家幼儿园，每学期只掏一万块，一百多家就是一百多万，一年就是两百多万。

去掉房租工资，怎么也能剩下四分之一吧？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皮俊杰太兴奋，他拍着桌子，声音很大：“不是我跟你吹，到年底，我要签满二百家。”

张雪娇适时端起杯子：“来，为了理想走一个！”

一桶扎啤两个人分完，皮俊杰已经有了醉意。

张雪娇清醒的很，就是膀胱有些胀，想上厕所。

打了个招呼，她往后面走。

皮俊杰左肘撑着桌子，左手托着侧脸，看着她的背影，幽幽开口：“酒量真好。”

林致远也看过去，却在担心小雪有没有头晕，会不会滑到。

等张雪娇回来，皮俊杰又要了一桶扎啤，还说要跟她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张雪娇捂着杯口：“喝酒可以，咱先把事说了。”

皮俊杰装傻：“啥事？”

“合作的事。”张雪娇眼睛亮亮的：“我们想让你把幼儿园的活动，放在拓展中心。”

“好说好说。”

皮俊杰自顾自接了杯酒。

张雪娇伸手把杯子揽过来：“咱也别弯弯绕绕的，你提条件吧。”

皮俊杰干脆趴在了桌子上：“我头有些晕。”

“这就没意思了。”张雪娇抬起手招呼：“老板，结账。”

皮俊杰赶紧坐直拦住她：“说事说事。”

老板拿着记账单走过来，林致远在他开口之前说到：“再来一大把烤筋。”

老板看看他，再看看另外两个人，麻溜儿转身，冲着烧烤炉的方向喊道：“一大把烤筋！”

张雪娇把杯子重新推到皮俊杰面前：“痛快点儿。”

皮俊杰盯着面前的杯子，说话说半截：“我是想跟你们合作...”

“这样。”林致远开口了：“我按次数收你的钱，不管人多人少，固定场地费。”

“当真？”

林致远笑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皮俊杰端起酒杯：“我回去想想，尽快给你个准话。”

林致远只能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我还要开车。”

皮俊杰把酒杯转向张雪娇：“张总咱俩喝。”

散场的时候，皮俊杰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一口一个“娇姐”，说以后张雪娇就是她亲姐，有事尽管招呼。

张雪娇多少有些晕，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跟着娇姐有肉吃，听姐的，准没错。”

把晕头转向的皮俊杰送到他家楼下，看着他老婆扶他上了楼，林致远才走。

回到车上，张雪娇闭着眼睛歪着头，很累的样子。

林致远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凉凉的。

张雪娇睁开眼睛：“明天还要拍照，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拍过婚纱照的人，可能无法理解拍照的辛苦。

明明是件甜蜜的喜事，但是呢，从大清早开始折腾到晚上，特别累人。

虽然张雪娇有的是拍照经验，可试衣照跟婚纱照差远了。

试衣照不需要做太多表情，重点在衣服。

婚纱照所有的焦点，都放在脸上。

林致远还好些，不用做太多表情，只需要深情地看着她就行。

张雪娇就惨了，海兰一个劲儿让她笑，还得是各种各样的笑。

微笑，甜笑，大笑，娇笑，憨笑...

到最后，张雪娇觉得腮帮子都疼，别说笑了，连动都懒得动。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在真人cs基地的土路上，甚至站在草地里，不管脚下多坑坑洼洼，都得稳稳当当摆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

期间她还抱怨过，感觉自己踩了一天的高跷，等脱了鞋，连路都不会走了。

因为当初她说过，想要穿超短裙样式的婚纱。

海兰特意买了一套，还让她第一个穿。

配着她的大长腿，高跟鞋，好看是好看，可站在草里，不管是草叶子划过，还是虫子爬过，那种抓心挠肺的痒，太折磨人了。

她还不敢随便挠，只有当海兰把照相机从眼前拿走，才能抓两下。

还有，婚纱是抹胸式的，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哪怕有头纱遮挡，猛烈的阳光也把她晒得够呛。

后来换造型的时候，她发现皮肤已经成了两个颜色。

林致远比她强点儿，穿着西装只是热。

彻底收工，张雪娇有气无力地靠在林致远身上，嘴里还在放狠话：“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拍婚纱照了。”

林致远哭笑不得：“你还想跟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