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海刚刚到家,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张一凡。
这次来林东海家里,张一凡没有带秘书。手里提着两瓶酒,还有一些礼品。
见到张一凡的那一刻,林东海竟有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臭小子。以前张一凡也是这样子,经常提些东西上门。现在他当了副省长,还是这模样。
林东海的心里突然有点堵,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看到张一凡这模样,他呆了呆。
倒是林鸳妈过来了,惊讶中带着一丝欣喜,“一凡,哦不,首长来了。快进,快请进。”
张一凡朝林东海点点头,对林鸳妈道:“还是叫我一凡吧。阿姨。”
林鸳妈忙摆摆手,“那怎么行!”
她推了林东海一下,“首长,快进屋吧!”
林东海反应过来,接过张一凡手里的东西放下,“你这是干嘛?来了就来了,还带东西。”
看到张一凡背后没有跟人,林东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让他堂堂一个首长,来做这种事情。如果自己退下了还行,但自己还没有退。
和张一凡来到客厅,两人落座。
林鸳妈亲自端了水过来,“首长……”
张一凡郁闷了,人家叫首长听了还行,林鸳妈叫自己首长,这听起来很不妥。
他忙制止了,“阿姨,你还是叫我一凡吧。林书记是我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叫我首长,我真不习惯。”
张一凡没有半点架子,这让林东海心里又安定了不少。
林鸳妈则笑盈盈地看着张一凡,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那笑,总是掩饰不住。
张一凡给林东海敬烟,他摇了摇头,“戒了!”
张一凡望着他,“林书记,连烟都戒了?酒还喝吗?”
林东海淡淡一笑,“也喝得少了。人啊,年纪一大,什么都得戒。只有哪一天躺在棺材里,才不用戒了。”张一凡可是听出了他的话里有些深意。
张一凡无意中瞟见林鸳妈那眼神,心里嘀咕着,阿姨这眼神有点怪怪的,我怎么老感觉象那啥?丈母娘看郎,越看越喜欢的味道?
林东海看到老伴站在那里,眉头一皱,“这婆娘就是藏不住事。”他催了一句,“快去做饭吧!”
林鸳妈这才缓过神来,这不刚才看张一凡看得过头了,心里在想,其实林鸳真要是跟了他,还是不错的。唉,只可惜这孩子没那种命。
被老伴一催,她马上道:“好,好,我这就去!”
张一凡说,“阿姨,别忙活了吧,一起去外面吃点。”
以张一凡的身份,还真不适合到外面吃。那可是在影响交通治安的。
林东海也不同意,“那怎么行,你也好久没有尝过你阿姨的菜了。让他做吧!”
张一凡还真不想让她忙,但看林东海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
以前自己当秘书的时候,还给林鸳妈打过下手,或许正是因为张一凡如此机灵,林东海才对他另眼相看。或许也是正因为他做得太好,让林东海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男人在一起,总是谈工作。
张一凡和林东海除了说这些,也不好提别的。因为张一凡要提的话,只要提林鸳。
林鸳是林东海夫妻的心病,张一凡本来想问,可还是打住了。
昨天晚上那梦,倒是让张一凡对她好生牵挂。
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有联系,林鸳到底怎么样了,张一凡真的不清楚。但他知道,肯定没有结婚。
两人似乎都规避着这个问题,林东海跟他说起湘省的纪检工作,林鸳妈过来的时候道:“你们这些男人啊,见面就是谈工作,就不能说点别的?”
张一凡笑了,“阿姨,身体还好吗?”
林鸳妈道:“还行,我不抽烟,也不喝酒,估计比老头子多活几年。”
家里没有保姆,张一凡也打量过了,林东海一向十分廉洁,因此这生活过得十分平淡。他就建议,“林书记,是不是应该在家里招个保姆?”
林东海道:“要什么保姆,哪有这么娇贵。家里就两个人,洗衣做饭这点事还需要保姆的话,这人也太懒了点。”
张一凡是清楚他的为人,从通城到省里,林东海一直廉洁自律。象他这样的干部,不懂享受只懂工作的的确不多了。张一凡在心里感慨万千。
董小凡的确很有钱,张一凡要是给林东海一些钱,他肯定不会要。林东海在工作还是生活待遇上,都严格遵从国家标准,绝对不会提过份的要求。
有些时候上班,他还是步行。
这种干部,绝对是所有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的楷模。
张一凡就想起了付方长,想起了苏新国,他们倒是有相似之处。
林鸳妈的饭菜很快就弄好了,菜不多,四个炒菜,一个蔬菜一个汤。林东海平时的生活,夫妻俩就两菜一汤,很简单。
林鸳妈的手艺很不错,张一凡听说林东海戒酒了,本来不喝,可林东海执意要喝。
跟张一凡的关系,非常特殊,林东海就决定今天中午喝点酒。
可没想到兴致不错,人一高兴就喝多了点。
张一凡倒没什么,吃完饭就离开。林东海说去休息一下,结果张一凡刚走,他就有点不对劲了,这下可把林鸳妈给急的六神无主,匆匆打电话叫医生。
林东海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喝高了点,需要打针吃药。
医生说,他前段时间受了风寒,一直没有完全好,这下喝了很多酒后,把寒气给躁动了。
可林鸳妈当时一急,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林鸳听说老爸身体不好,匆匆从永林赶回来。
在医院里见到老爸,她急了,“爸,怎么回事?”
林东海看到女儿突然出现,颇有些不悦。瞪着老伴道:“就你大惊小怪,哪个没有伤风感冒的,你看你看,把女儿急成什么样了?”
林鸳妈挺不好意思,“我还不是怕你发生意外嘛,怎么?林鸳难得回来一次,你用得着这么生气?”
林鸳看到父母又吵了,只好劝道:“妈,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吧。只要爸身体没事就行,我跑一趟算得了什么?”
林东海是在心里想,张一凡回湘省了,怕女儿见到他心思又乱了。
其实,他这担心是多余的,林鸳焉能不乱?就在昨天晚上,她已经乱了。
林鸳妈则是明白,老头子就担心这个。
但做母亲的心态不一样,她倒是宁愿女儿见到张一凡,把心思放下。女人的心思,就象奔腾的河水,你只能疏导,不能截拦。
林鸳心里也明白,老爸最忌讳提这个。
她也不说话了,去找医生问情况。
医生说情况还好,只是风寒感染。
林鸳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张一凡带着秘书匆匆而来。
关于林东海的生病的事,没有人跟他说,他是下午才得知的消息。那时林鸳已经从永林赶回来了,没想到两人在走廊里不期而遇。
看到张一凡的刹那,林鸳的心里颤动了一下。
张一凡也看到林鸳,两人的心境有些不尽相同。
目光落在林鸳身上,张一凡心里多了一丝内疚。林鸳瘦了,脸色看起来总有些憔悴。
而林鸳站在那里,几乎迈不动脚步。尽管她很想,很想扑过去,不顾一切扑进张一凡的怀里,可双腿却象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