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场的记者和主持人并不知道这回事，把镜头纷纷对准市长，或许他们还想让他把戏份做足了。市长早已经没了心思，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

换了衣服出来，他就守在张一凡的车子旁边。因为有身边的人安排一切，今天这个节目也到此为止。张一凡在人群中看到他和几个副市长站在自己的车旁边，就知道这车出卖了自己的行踪，只得叫腾飞过去打声招呼。

张一凡晚上要接见林中堂，没功夫跟他们闲扯。等下让记者看到了，又是一顿乱报道。腾飞过去后，市长和几位副市长立刻离开，他们说在市里迎接张书记到来。

在回去的路上，市长有点无地自容，今天这戏做得太巧了，居然让张书记亲眼见证。他车里还留着那瓶水，看到这瓶水的时候，表情就更加不自然起来。

晚上，张一凡一行赶到新田市，林中堂匆匆赶来。

一段时间不见，林中堂更黑了，那皮肤简直就是跟非洲人一样。

林中堂的黑，刚好见证了他的辛苦。

新田市委书记和市长在陪同的行列，看到张一凡迎上去，拉着林中堂的手，连说辛苦了，辛苦了。两人不由有些面红耳赤。

此刻的林中堂，完全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白色的衬衫下，穿着一件汗衫，脖子上经常搭着一条毛巾。在工地上的时候，他总是戴着一顶草帽。

面对张书记的热情，他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看来张一凡是有意的，让林中堂在新田两位领导人面前汇报告作。沙漠治理的难度可想而知，而林中堂那身漆黑的皮肤，也证实了这一点。新田两位同志跟林中堂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两人不由在心里暗自惭愧。

人家林中堂也是一市之长，从哈密市调过来搞这个项目，沙漠治理不是哪一个人的事，身为西部人应该将他当成自己的一种责任。

张一凡听林中堂汇报完了之后，话题扯到了今天新田市的活动上，他笑着对市长道：“今天你的表现挺不错，那瓶水呢？”

市长说在，在。然后马上叫人去拿那水。

张一凡说，这水留下来做个纪念，将来也好有对比。对广大人民群众说过的话，可不能落空。

市长讪讪地应道，是，是，请张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工作抓好。

在沙漠里，有水好办事。

偏偏这又是流动型沙漠，很多方案无法实施。按新田河的路子，虽然它穿越了整个沙漠，贯穿南北，但它贯穿的毕竟只是沙漠北端。

沙漠里蒸发快，再大的洪峰进入沙漠，也会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漠就象一个无底洞，无限地吞噬着沙漠中的每一滴水分。

林中堂曾有过在沙漠里建水库的想法，但想想不现实。自己花了很大人力物力，在沙漠中建了水库，它没几天就干了，最后还是一片荒芜人烟的沙漠。

第二天，张一凡随林中堂一起进了沙漠，新田班子两位重要领导也在此行之例。用张一凡的话说，沙漠治理不是哪一个人的事，大家都要重视起来。

林中堂说，非常感谢张书记推出的新政，让周边辖区，用农村包围城市的办法，大家齐心协力向沙漠推进。

这个办法无疑是最好的，因为南疆沙漠周边，都有城区，如果大家一起努力，每年进步一点点，将沙漠最大限度的缩小。如果说将沙漠夷平，这个想法有点不实际。

但是将它们限制在一定的区域，这个方案应该可行。

林中堂说，虽然有时候会功亏一篑，但是这种方法绝对有效。

工地上，正在修公路。这条道将沿着河道一直走，贯穿整个沙漠。

与此同时，其他的项目也在进行。比喻植树造林，引洪灌溉等等。反正，只要有效的方案，他们都会不遗力去作。张一凡对林中堂的工作还是非常满意，旁边的人也看得出来张一凡对工作和对林中堂的关心。新田市委书记和市长，倒有些尴尬。

跟林中堂相比，他们的工作似乎很不努力。

因此两人暗暗决定，回去的时候好好开个会研究一下，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该如何进行。

看来也应该把工作的重点放在这一块上，否则张书记不高兴。现在西部的局势，是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治理。这个治理，包括社会治安，群众生活状态，还有沙漠等等诸多方面。

一个干部要想出政绩，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因此张一凡走后，新田班子马上开了会，把全年的工作重点重新布置。新田市上次出了一点问题，就是干部作风严重不好，被张一凡和冒毅然抓到。

两人还因此挨了骂，这次看到张一凡对沙漠工程如此器重，他们便暗暗上了心。

最近省里出台的新政，就是把沙漠治理纳入干部的政绩考核制度中，看看他们这些领导班子在这方面付出了多少努力。

在张一凡南巡的日子里，省里发生了一件事。

柳海正准备下班，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大门口。

值班的门卫不许她进来，她就跪在那里一个劲地哭。看她泪声俱下的模样，那种痛不欲生的悲愤，天见犹怜。柳海本来都关窗子准备下班了，看到这一幕时，心里不由多想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开过来，车上跳下三四名男子，不由分说就将那女子拉上车去。

还有一个应该是这四人中间的头，给门卫敬了支烟，说了几句什么，匆匆离开了。

柳海觉得奇怪，从办公楼里下来。

门卫看到柳海，本来都坐在那里，愣时立刻站起来喊了句柳局。

现在叫柳海的什么都有，有人喊柳局，有人喊柳厅长，也有人喊领导。

柳海却没有马上离开，问起了门卫，“刚才那些是什么人？”

门卫说，“好象是信访办的吧？”

“他们来干嘛？”

信访办的怎么跑到公丨安丨局门口来抓人了？柳海心里琢磨着这事。

门卫说，“那女的在这里跪了半个多小时了，怕她打扰领导，我没让她进去。”

柳海就骂了一句，“糊涂！”

门卫一愣，看到柳海面色不好，便有些慌了。

柳海转过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信访办的，柳海的语气很不好，“怎么回事？跑到我公丨安丨局门口来抓人了！”

信访办的主任一听，立刻否认，“柳局，柳局，请息怒。具体是怎么回事，我问问。”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柳海说，“今天必须给我个回复！”

这话可是命令式的语气，对方心里鄙夷道：“这个柳海也太狂了，太不把信访办当回事。”话归这么说，他还是没有办法。

略一琢磨，马上就拨了个电话过去，“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脑子？就不知道灵活运用吗？”

对方说，“主任，那怎么办？”

“办你妈！”信访办主任便骂人了。骂过之后，又说了一句，“送远一点，警告她不许再闹事。”

“知道了。主任。”

信访办主任又说了一句，“任何人问起，这事都不能说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出城了，一连跑出二百多公里，三个多小时。车上的人说，就这里吧？

几个人点点头，把车里的妇女拉出来。

这女的四十来岁，头发有些零乱，在他们的拉扯中，衣冠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