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柱本来就是一个强势的人，尤其是在当省长期间，疾恶如仇的性格，一直令张一凡深为佩服。但是他当了省委书记之后，作风微有些改变。

屁股决定大脑，这句话在官场中流为盛广。

李天柱现在坐在书记的位置，自然考虑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当省委一把手的，更多的是从和谐，稳定的大局观上出发。

隔着烟雾弥漫的空气，他看着张一凡。张一凡道：“国有资产的流失，只是一种现象，导致这种现象的本质，主要原因还在于我们队伍里，干部们的素质。我想在明年，湘省所有国企，都要进行一次大的整改与调整。班子里的人马，也该换换了。否则时日一长，容易养成坐地为王的现象。”

李天柱点点头，“这是你份内之事。”他停了一下，又问道：“哦，你见过宏国省长了吗？”

张一凡刚刚回省城的时候，沈宏国就将他叫过去了。沈宏国也针对此次安阳事件，跟张一凡谈了一番话。，他后来说到郭万年决定辞职的事情。张一凡当时没有做任何评论。

听到李天柱问自己，张一凡道：“见过了。早上的事了，。”

李天柱就问了，“郭万年同志提出辞职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张一凡知道李天柱是在试探自己，他摇摇头，“一码事归一码事，熊桂林虽然与万年同志关系非同一般，但是这并不影响万年同志在省政府的工作。如果李书记一定要让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我们的法律里好象没有连坐的这一条。”

李天柱就笑了，你还想让郭万年呆下去吗？答案是肯定的，不想！

张一凡和沈宏国都不希望郭万年这种人继续呆在副省长的位置上。明明不希望，却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张一凡的话，让李天柱很快就联想到了，那一次郭万年生日的时候，张一凡极力要求对安阳钢铁厂的班子不做调整，可结果他却将钢铁厂领导班子几乎一网打尽。

这小子玩深沉啊！

留下熊桂林的目的，只不过是怕他离开了自己的掌控，不好收拾。连郭万年当时都以为张一凡这是向自己示好，谁都没想到他是留有后着，怕人家走了之后，不方便收拾。

虽然每一步走的都是程度问题，张一凡处理得也不偏不倚，可给人的感觉，他总是在报复郭万年似的。当然，这些只有他们内部人才心里清楚。

要是让郭万年再呆下去，难保他不会再出事？

空穴来风，岂能无因？

熊桂林和刘从文这些人能嚣张狂妄到今天这地步，多少与郭万年有点关系。而李天柱此刻心里却有另一个想法了。于是他道：“安阳钢铁厂的事情闹成这样，郭万年同志也难辞其咎，他主动提出来也好。宏国省长，可是早有调整省政府班子的想法，你这次有机会进常委了。”

张一凡的眉毛一跳，他没想到李天柱会这么裸地告诉自己，就连沈宏国想调整省政府班子一事，连张一凡都不知道。他也一直没有去想过。

不过，沈宏国既然身为省长，自然有权利调整自己领导下的队伍。可能是当初顾忌李天柱的想法，才一直迟迟接兵不动。这次倒是个机会。

令张一凡很奇怪的是，李天柱如此对自己另眼相看，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想让自己牵制沈宏国？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一凡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恐怖。张沈两家的关系，李天柱再也清楚不过了，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冒险？

张一凡知道他做事情，历来有点不循章法，只要这个人对大局有用，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李天柱对自己示好，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张一凡却猜不透他的用意。

泡完了温泉，李天柱照样留在湿泉山庄没有回去，对于这种现象，张一凡早习以为常了。李天柱每次来了温泉山庄，都会在这里过夜。

外面，依旧寒风冷冽，吹得人两郏生痛。

张一凡在大厅里给张雪峰打了个电话，叫他将车开到大门口来接自己。

张雪峰倒是利索，马上就将车停在了大门口。

离开山庄的时候，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迎风而来，与张一凡的黑色奥迪擦车而过。车上一辆带着墨镜的女孩子，再次让张一凡心头一跳。

“姚慕晴？？”

直到保时捷的车影消失，他才缓缓加速。

张雪峰通过后视镜里，观察着老板的表情，看到老板没什么指示，他才将车直接开回了城里。

到楼下，张一凡让张雪峰回去，又打了个电话给李虹。

刚才与李天柱在温泉山庄的对话，让张一凡一直回味无穷。应该说李虹比自己要知道得多，象这些心里上想的东西，不是光靠猜测就能得到结论。

李天柱决定拉自己进常委，张一凡不得不在心里好好斟酌一翻。

张一凡不会天真的认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到自己头上。当然，进常委是他志在必得的事，也是以后问省委班子得要领导的必然途径。

如果不进常委，他就只能在省委班子边缘徘徊，一个没有入常的副省长，很容易被人排斥，在常委会议上没有自己的话语权。

他又想起了李天柱说的那句话，沈宏国想调整政府班子，这句话当时也引起了张一凡的留意。在沈宏国上任以来，一直保留着李天柱当时的布局，做为一个新上任的一省之长，沈宏国到现在才调整班子，这已经是很厚道的做法了。

站在沈宏国的角度，哪怕和李天柱关系再好，配合得再融洽，他都必须有自己的人马。此刻，张一凡算是彻底明白了了，沈宏国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

自己这次安阳整改，无疑就给了沈宏国一个契机。

如此说来，郭万年辞职，岂不是正中了沈宏国的下怀？

想着这些错综复杂的事，张一凡觉悟得更应该跟李虹沟通一下。

李虹刚刚洗过澡，躺在床上看书，接到张一凡的电话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张一凡的请求。

“那好吧！我换件衣服。”

李虹一般情况下，都是先看会电视，再去洗澡睡觉。这段时间有点累，纪委的事情挺多的，她同样也在关系林东海这边的进展。

据说郭万年辞职了，他愿意以自己副省长的职务，保释自己的女儿。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当然最亲近的莫过于自己的女儿。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将三人同时保释出来，只好如此打算了。

现在郭万年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糯米团子，随别人怎么捏都行。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与资本，而且他的提议，能不能得到组织的认可，还得看李天柱和沈宏国的意思。

说到上面有人，他们绝对比不过李天柱，李天柱与总书记的关系，无人可比。

李虹知道张一凡今天晚上找自己的原因，她才这么爽快地同意了。

没想到张一凡这次将她带到了市区新开发不久的一个楼盘里。这里的入住率尚不足百分之五十。

张一凡的车子进入小区，保安问都不问，直接放行。李虹从车窗里看着这个小区，环境优雅，绿化工作做得极为到位，每一栋楼房之间，还有小桥流水，动静相互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