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丽笑了，说：“你是开会开上瘾了，这周末，这在家里也要开会。”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坐了下来。临坐下时，偏了头冲表妹的房间叫，你好了没有？别磨磨蹭蹭的，都等你呢！那架势也比开会还开会。

表妹出来见这两人的神情，心扑扑跳，不知杨晓丽又说她什么坏话了，想这表姐怎么那么变化无常，一会儿对你有说有笑，一会儿又不知触动了那根神经，又要教训你了。对表姐的反复无常，她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她都这么对她，谁叫她是表姐啊？后来，还不仅仅是表姐，还因为她当领导当得太有领导相了，在人面前威风惯了，在你面前不威风才怪！再后来，两个的关系更复杂了，有了与李向东那么一层关系，表姐不时不时敲打你才怪呢！

有时候，表妹也急也气也委屈，但事情一过也就忘记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你只不过是嘴里嚷嚷，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然而，这次事情似乎有点严重，表姐好像把李向东也劝服了，由李向东来教训她了。

李向东说：“你坐吧！”

表妹看看杨晓丽，虽然坐下了，只是半个屁股沾着椅面。

李向东说：“刚才，刘书记想送一块红蜡石给我。那块红蜡石很漂亮，按他的话说，一点不比山庄老板那个一柱擎天逊色。”

表妹问：“有多大？你是不是抱不动？所以没拿回来？”

杨晓丽说：“别插话。”

李向东说：“不大，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表妹说：“那么小，怎么可以跟山庄老板那块比？”

杨晓丽又说：“叫你别插话没听见吗？听你表姐夫把话说完。”

表妹努努嘴，便不说话了。

李向东说：“虽然，我不懂红蜡石，但我也知道，他没说假话，的确不比山庄老板那块逊色。”

他说，他为什么要给我呢？他以为我喜欢，现在，他至少知道，不是我喜欢，应该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喜欢，要么杨晓丽喜欢，要么表妹喜欢。他没能送给我，有可能，会送给你们其中的一个。

他说，他为什么一定要送呢？因为我是市长，他想讨好我。所以，我先跟你们打个招呼，你们谁也不能要。

他说，还不仅是刘书记，也不只是送红蜡石，还可能会有许多人给你们送东西？送什么都会有，你们都不能要。不要我这边拒绝了，你们却背着我收受别人的东西。

杨晓丽说：“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贪那些不义之财的，不会看到人家送上门的好处就双眼发绿的。要贪要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还是担心表妹吧！”

表妹说：“为什么又是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不贪，我就一定贪？再说了，人家要送也不会送给我吧？”

杨晓丽说：“就因为人家送表姐夫不要，送我不要，才有可能找到你这个突破口，才有可能送给你。”

表妹说：“我算什么啊？人家又不知道我和表姐夫的关系。”

杨晓丽说：“知道人家就不送了，人家就送你们上西天了。”

她说，人家知道你是我表妹，我把你调到青山市来，这关系就更不一般，就比表姐妹还表姐妹，你又是我们在青山市最亲近的人，还和我们住在一起，你收受了人家的好处，也等于我们收受了别人的好处。

她说，谁送给你东西都不能要，不管值不值钱！

李向东说：“我相信你们都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但送东西的人往往会投其所好，他们不一定会送钱，他们会送你们喜欢的东西。比如，表妹喜欢红蜡石，人家就会送红蜡石给你，会说不值几个钱，但怎么就评定它值不值钱？这红蜡石是没有定价标准的，说不值钱也可以，说价值连城也不过分。”

杨晓丽很不高兴李向东“你们、你们”的，你现在是在教育表妹，把我也拖进来干什么？我杨晓丽你还不知道吗？

表妹说：“我会注意了。谁送我东西都不要。”

李向东看着杨晓丽。

杨晓丽说：“你还要我表态啊？”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也好不到哪去，女常委不就送了你很多美容护肤品吗？”

杨晓丽说：“那些东西都给表妹了。”

表妹说：“你给我性质不一样吧？她是讨好你贿赂你，但你给我应该是私人赠送吧？你送我的东西，我也不能要吗？我还嫌少呢！”

杨晓丽说：“其实，她也没白送我，我也回送她一些相应价值的东西了。”

李向东说：“你们这算什么？互相贿赂。”

李向东说：“如果场馆的事对她处理重了，你敢说她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虽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会增加不少麻烦。”

杨晓丽说：“以后，我注意就是了，离她远一点就是了。”

李向东说：“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你们要视为前车之鉴，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表妹说：“我从没有过这样的事。”

杨晓丽撇了表妹一眼，低声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表妹说，我也不一定合用的。杨晓丽说，你不合用还给我，我自己用！表妹又说，我为什么还给你？你就是用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用几天又忘记了不用了，还回给你那不等于糟塌了好东西？杨晓丽心里就噎着了，想你表妹竟敢顶嘴了，想还不是李向东给她撑腰。

李向东还没宣布散会，杨晓丽先回屋了。表妹说，表姐生气了。李向东问，她生什么气？表妹说，你说她互相贿赂呗！李向东说，别管她。表妹说，我才不管她呢！我管她，还不是送上门去挨骂。李向东说，你别怪她总爱挑你毛病，动不动就说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其实，我知道，她是担心你，怕你干了什么错事。表妹说，我没怪她。我从来不怪她。李向东说，回去睡吧，也不早了。表妹就走到杨晓丽从房间看不见的一个角落，示意李向东过去。

李向东问：“干什么？”

表妹就悄声说：“你不问不行啊！你过来就是了，说话干什么？”

李向东走过去，她就扑进他怀里，他能感觉到表妹穿的睡衣里什么也没穿，胸前那两团肉很温柔地贴着自己。李向东想回抱她的时候，她又松手了，说，我回房间睡了。李向东这才知道，她这个拥抱是向他道晚安。

她笑着说：“表姐在房间里等你呢！还有得你烦。”

回到房间，杨晓丽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见他进来了，便一转身，拿背脊对着他。

李向东说：“说你几句就不行了？我有说错吗？”

杨晓丽还是不理他。他就进了卫生间，因为下午在瀑布找红蜡石，也算洗澡了，他就只是洗脸刷牙。房间里有两张床，且都是单人床，李向东就没跟杨晓丽挤一张床。关灯的时候，杨晓丽说，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上表妹那房间啊！李向东笑了笑，知道她是不想把气憋在心里过夜了。

他说：“我以为你睡了呢！”

杨晓丽说：“我睡得着吗？”

李向东说：“说说原因吧？”

杨晓丽说：“你觉得你做得对吗？你刚才说我那些话应该在表妹面前说吗？”

李向东说：“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也好给她敲敲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