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记一时反应不过来，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按你这话的意思，只有我和贾保焕不知道？难道岑秘书长事先也知情？

老同志笑了笑，说：“百分之七十的人大代表都投李市长的票，这说明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事先都被游说过。”

他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要有一个核心，还要有相当多的执行者。我现在可以肯定，不少于百分之七十的县（市）委书记都参与了这件事。没有他们的游说，人大代表是不会那么齐心的，当然，从这一点也反映了李市长的人气。如果，没有一定的人气，也不会有那么多县（市）委书记参与进来，没有一定的人气，再怎么游说人大代表也不一定卖帐。

他说，动用了那么大的人力，惊动了那么多的人大代表，会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有吗？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青山市的人，大家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必然形成了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老上下级，好兄弟朋友，亲戚老邻居等等，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互相询问吧？市四套班子领导几十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知道吧？恐怕是知道了装不知道，没有向你大书记汇报。

他说，不向你大书记汇报，是希望你不要出来干涉，是希望李市长能当选，但是，为什么没人向贾保焕透露消息呢？这就是他的可悲之处了。我个人认为，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应该输得心服口服了。

大书记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想自己怎么只想着李向东比那贾保焕更得人心，就没想到全青山市的人都在隐瞒自己呢？

他想，今天自己还骂岑秘书长缺少根弦呢４来这缺少根弦的是自己。

他想，难怪岳部长总像看嫌疑犯似地看你，不把你当嫌疑犯，他才是傻瓜呢！或许，他那也反馈了省委的意思，反馈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意思，你说你没参与这事谁会相信？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老同志这么心地善良地考虑问题的。

他想，目前，最要紧地是想办法洗脱自己，想办法证明自己与这事无关。

大书记说：“这事一定要查到底查清楚！”

不查到底查清楚，他大书记怎么向省委交代？

李向东问：“这合适吗？”

大书记说：“为什么不合适？难道要我背黑锅？”

李向东便不说话了。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副书记把你推上这个位置，你应该感激他，但是，大书记不是你要感激的人吗？你就忍心看着大书记被误会？他发现自己被夹在夹缝中，两边都是有恩于他的人。

老同志说：“我认为，还是不查为好。”

他说，查起来会涉及到许多人，会出现许多麻烦。从基层查起，一层层往上追，就会带出一大串。

他说，我认为，最好的方法还是劝说策划者主动向调查组交代。

他说，策划者在干这件事时，一定也想清楚了，一定也估计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了。可以肯定，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公心，认为李市长当选比贾保焕当选更有利于青山市的发展。而事实也证明了大多数人都认同他的观点，因此，他承认是自己干的，应该不会有多少麻烦。

李向东看了老同志一眼，觉得这个老同志真不简单，大书记想要从他嘴里挖出调查组的情况，想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哪想到，他几句话竟把大书记击溃了，把大书记游说得跳起来了。然而，细想想，他说得不对吗？他要大书记那么做不是为青山市好吗？不是为大书记和李向东好吗？他始终在遵循自己的原则，保持稳定。

目前，稳定应该是青山市最重要的！

为了青山市的稳定，副书记就应该挺身而出！

大书记经过一番考虑后，对老同志说：“我给你交个底吧！这件事是副书记策划的。事情发生后，我曾怀疑是李向东和副书记联手干的，后来，副书记自己也承认，只是他自己干的。他说，如果李向东也参与，自己给自己拉选票，奄结果就不合法了。他们也就白折腾了。”

他说，这是一个资深的领导干部。十年前，贾保焕第一次落选，他就已经是市委常委了，对青山市有着深厚的感情，也为青山市一直处于落后而心有不甘。李向东到青山市干了几件实实在在的事，他感触很深，权衡之后，认为李向东更合适当市长，就暗中策划了这次奄。

他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会不会主动向调查组说清楚？我就说不准了。我劝劝他吧！希望这次他还能以大局为重！以青山市的稳定为重。

这天，杨晓丽从市政府开会回来，正开办公室的门，就感觉身后有人走过来，回头一看，马上就认出是梁明山了。他笑容可掬地说，你好！杨主席。杨晓丽停了开门的动作，问，找我吗？他点点头说，找你有点事。杨晓丽问，是公事，还是私事？他却笑而不答。杨晓丽便猜到了几分，想就这么把他拒绝在门外，但又想，跟他在门外谈表妹的事更不好。于是，开了办公室的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她一直走到办公桌前，坐在大班椅上，把刚参加会议带回来的文件摊开，摆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梁明山很尴尬地笑了笑，扶着杨晓丽对面的椅子，不知该坐下来，还是就这么站着。

好一会，她才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不说话？”

梁明山笑了笑，说：“我，我和表妹的关系，想你也知道了。我想，你能不能把她调到我们这来。”

杨晓丽问：“是她叫你来说的吗？”

梁明山说：“总离得这么远，对谁都不好。”

杨晓丽问：“你们开始交往的时候，不知道会是这种状况吗？”

梁明山说：“知道，知道。”

杨晓丽说：“是不是认为，我们能把她调来，所以，才跟她交往的？”

梁明山笑了笑，说：“这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杨晓丽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那个能力。”

梁明山说：“表妹说的，说你应承过她的。”

杨晓丽说：“我应承她什么？我什么也没应承。”

她把路给堵死了。你们算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就算你们结婚了，也轮不到你跟我谈这个事！梁明山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到底想不出该说什么了，便说，那我回去了。杨晓丽说，你等一等。她问，你们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是她最想知道的。这些天，她总想着表妹脸上那两朵红润，总觉得只有李向东才有那能耐。以前，他就曾让她红润得心花怒发。

梁明山似乎愣了一下，好久都没说话。

杨晓丽又追问了一句：“问你话呢！”

虽然，感觉跟他谈这个话题很不合适，但她还是要弄清楚。

梁明山又说：“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杨晓丽说：“照实说。”

梁明山像是狠了狠心，说：“她，她可能怀上我的孩子。”

杨晓丽叫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梁明山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杨晓丽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们也太大胆了，太不自重了。”

然而，她心里反倒有一种轻松，气归气，心里却不那么纠结了。